贾宝玉对这门婚事寄予了无限的热忱,老太太见孙子高兴自然也没什么反对的地方,更何况当初也是她主动求的宋夫人。大房管不到这边,也不用问他们的意见,问了也是白问,只有贾政听说此事很是担忧。
在贾政看来,就算王氏死的不明不白,甚至很是屈辱,但终究他贾家是世袭的勋贵,宝玉要模样有模样,要文采有文采,守孝三年,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成问题。
干嘛急急忙忙的和个没有什么家底儿的小户人家定亲!
赵姨娘与贾政正相反,恨不得宝玉赶紧找个穷酸腐儒的女儿做妻子,贾母的做法刚合了她的心意。忽然听贾政念叨不满意,赵姨娘赶忙吹枕旁风。
“老爷的眼界也太高了些,这宝玉三年后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年纪相当,门第相当的好姑娘谁还会留到那个时候?届时外面传些风言风语,再提及二太太的死因......怕家里别的姑娘少爷更难说亲。老太太相中的那位高姑娘,虽然自家贫寒了些,但人家怎么说也有个做尚书夫人的姑妈。老爷想想,大房的琏二爷怎么就平步青云做到了今天的位置?还不是朝中有人?宝玉做了宋夫人的侄女婿,吏部尚书大人岂有不帮衬的道理!”
贾政听了赵姨娘的花言巧语,又有些犹豫不决。
赵姨娘只好又道:“最难得的是,那姑娘是老太太自己相中的,老爷借此机会也能拉近母子之间的关系,这岂不是一举多得?”
贾政微微颔首:“你所言不错,老太太也几次说过,给宝玉寻亲事不用讲究根基,只好姑娘的性子好,模样好,这就尽够了。”
赵姨娘见贾政心思松动。赶忙揽下考验高夙玉的重任。今时今日,赵姨娘的分量越来越重,十次有九次的意见会被贾政采纳。
叫赵姨娘去给贾宝玉相看高夙玉,这就好比送了只肥鸡去狐狸洞口,正合人家心意。
回报得来的消息果然叫贾政满意,老太太果断去和宋夫人提了亲事。宋夫人念旧,给足了高夙玉面子,不但亲自打点定亲事宜。更出借了私房银子给高夙玉的父亲,使其在京郊买了一栋小宅子,方便日后出嫁。
此后,宝玉便时常觑着贾政不在家的日子偷偷溜出去探望高夙玉,吃穿用度,每回都是大包小包的往高家背。没多久,贾宝玉便将袭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都花费的干干净净。
这还不够,高夙玉一撒娇,贾宝玉便没了魂儿,甚至偷偷将里的一些文玩古董运出府去。让小厮茗烟去当铺典当成了银子。
这些事袭人看在眼中,恨在心里。有心去和贾母说,但宝玉每每威胁自己,若是敢透露出去,多年的游之绝世无双。
袭人把高夙玉恨得牙痒痒,只苦于无计可施。
等老太太发现此事,还是薛姨妈来做客,老太太邀了薛姨妈进大观园。又把林挺着大肚子的黛玉请来作陪。众人往里逛,难免就要路过位居交通要道的。
贾母是什么人,眼睛毒辣着呢!一眼便瞧出了屋子里的不对劲儿。年下给宝玉的连珠瓶儿、紫檀镶楠木心长方杌、珐琅雕翠大花瓶等都没了踪影。只剩下几个不值钱的小瓶子小香炉做摆设。寒酸的要命。
想当初宝玉刚住进的时候,不知从贾母那里要了多少好东西,这事儿连薛姨妈都清楚,可现在......
老太太当即沉脸,叫人拿了袭人来问话,袭人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圆谎,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宝玉为服孝,不敢摆设这些鲜亮的东西。
如此一说,贾母才略好转了脸色,然心底并不相信。
黛玉回去之后,把这事儿说与了姐姐岫烟听。岫烟不用想也明白是什么缘故,只笑道:“这才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夙玉的性子贪婪无度,宝兄弟又是个只知道一味对别人好的傻子。这两个碰在一处,将来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呢!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说不准宝兄弟就乐在其中,我们还当人家受苦呢!”
黛玉并无笑意,只是沉默了许久才道:“宝玉为这大大咧咧的性子迟早要付出代价的。袭人在当家那会儿,就没少往出搬东西,这下好了,有宝玉带头,往后不知有多少热闹瞧!”
邢岫烟从一开始就反对黛玉和宝玉在一起,不但因为王氏刻薄的态度,更因为贾宝玉从始至终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溺爱多半会叫孩子成为两种人,一类如薛蟠,霸道横行,无恶不作,却始终不知错在何处。一类便如贾宝玉,单纯的近乎愚蠢,平生从未有过磨难,更不知外面世道艰辛人心险恶。
黛玉又是心思敏感的少女,贾宝玉的肩膀靠不住。只要乾觅,说句不客气的,没爹没娘的孩子早熟,摔打惯了,也更知亲情的可贵。
就瞧眼下乾觅对黛玉的好,岫烟也相信,便是过十几二十几年,两个人也不会走到贾政和王氏的地步。
爱情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消失,只是误会,猜忌,冷漠伤害了彼此。
小姐俩正感慨不已,宋晨兴冲冲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黛玉也在,忙笑着问候,转头又掏出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给岫烟。
“你这两日胃口不好,镇抚司有个百户家乡在漠北,当地盛产一种朱果,很是开胃。我问过太医,太医说这果子性温,孕妇吃了无碍。”宋晨把其中一个最大最红润的塞进岫烟手中,一个劲儿叫她吃。
黛玉用帕子掩了嘴角偷笑:“姐夫可真是的,这儿的孕妇又不只姐姐一个,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