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之泠泠,灯之戚戚,瑶之萋萋,九重之寥渺……风之汲汲,暗香浮动,酒之清冽,红尘吻子眸……山之巍巍,水之寂寂,冰之皑皑,千山之暮雪……”
他的手,轻然点击,他的唇,一起一合,词映着调,调随着词校园全能高手。
“大概是五年前的姑苏城,在涴水之上,我遇见一只孤舟,那舟中人便是吟的此曲,奏的此调……”双眸似月皓白,他遥望着天际,“果真绝调,非人间该有,故而久久不忘……许久之后,坊间流传来一调‘雪殇’,一赞‘漫弹浮尘,轻挑华胥,引三梦,不觉魂飞!’诚然,正是此曲!”
回眸,闲闲扫过那红衣,看着那粉衣,“所以,雪殇绝对不会欢愉的,更不会像流莺或者蝴蝶什么的。”
方九绫不屑的哼了一声,却已然低头。
“是……是真的吗?”一旁,柳浮羽黯然,身子微抖,这世上真的有人比她琴好吗?
“嗯!”他漫然点头。
是真的?
心被狠狠的刺疼,只觉得一盆凉水迎头洒下,柳浮羽刹那萧条,白絮惨败?
原来,‘素羽琴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她生命里唯一的那点期望骄傲,原来也不全然只是独独属于她的,原来……难道,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什么是只属于她的了?……
悄悄然,柳浮羽望向路远飞,可是,那温暖如阳、温润如风的男子,为什么、为什么会一瞬不瞬的望着方九绫了?
浑然未觉,方九绫眼睛闪亮,好奇道,“哥哥,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倒是好奇,但,终归不过是一叶孤舟,萍水相逢,到底也没见到舟中人!……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子!”
“‘原来,雪殇’这调子是当世中人所谱,还是如吾这般的青年男子?”路远飞忽而说话,声音如水温润,洗尽万千尘埃,看向方九朔,“飞曾经有幸,听有琴涟先生弹奏过,只觉这调,大喜大悲,浮屠三生,红尘一度,自以为至少应该是一个年近半百的淡泊老人!”
摇了摇头,面色惭愧,青丝微摆,“不想,竟是个青年男子,是飞浅薄了!……有绝音传世,却不露真人,这样的人,有机会飞定当结识。”
“对啊,对啊!”方九绫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撇着方九朔道,“哥哥你说你这人,那样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见一见呢?要是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出浑身解数也见上这个男人的!”
夜离影笑而不语,望着方九绫手握拳状,一派坚定的模样,不是因为表哥,你确定你想见那人?
方九朔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暮然轻笑,“九绫,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说话了?”
“为什么不能了,表哥想见的人,我自然也想见了!”方九绫嘻笑,一双水晶眸里只装着路远飞一人,“表哥想干嘛,我都会陪着他的!”
一语方落,众人皆默。
夜离影心中敬佩,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笑看亭中,方九朔无奈的扶住额头,柳浮羽一阵剧烈的咳嗽,路远飞则是和方九绫对望着,嘴角微扬,那眼神……是爱么?
“现在是单奏了?……浮羽表妹你弹了么?”方九朔薄唇一启。
发上碎白珍珠花颤了颤,那秋水眸子,剪断面前端着的木琴弦,她轻咬着唇,吐出一句,“我输了!”
“输……了么!”方九朔惑然。
柳浮羽蜻蜓点水般点点头。
“你还没弹了,哪里来的输?”先是疑惑,继而不解,最后气恼看她,“你不是在让我吧!……我可不需要你让!”
让你?不是让你?为什么让你?……只是不想弹这个调子了,这调子,算不算毁了她残存的骄傲了,不是弹不来,却是已经比不过那人,却为什么要出丑了?柳浮羽望了望路远飞,他正复杂的看自己。
羸弱的笑了笑,缓缓伸出双手,唇动,“不小心,受伤了!”
淡白水晶灯,如梦似幻,朦胧不清,然则,柳浮羽,纤纤十指,苍白如纸;葱削指尖,血珠瑰红,那血珠斗大如霰,从她轻薄如纱的肌肤中钻出,只叫人心痛不已。
夜离影淡然的望着她那十根指头,那指尖残留着些血痂,应该是没日没夜的练习,伤了她的手指。
“浮羽表妹!”路远飞几步走到她身侧,一时顾不得太多男女之别,衣袖一展,隔着袖子握住起她的手,待到仔细看清,不觉眉宇一拧,关切道,“表妹你手伤的如此了,为什么不说了,刚刚还弹了那样久的时间!”
柳浮羽见他这样,眼中隐隐泪光,疼的蹙着柳眉,却固执的摇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了?”路远飞专注的看她的手,数秒便知因由,声音蕴着浓浓的担忧,“表妹,这是弹琴弹得吗?……你怎么能如此不珍惜自己,你的身子原本就不好,本来就是……” 徒然顿了顿,又道,“是表哥的错,不该叫你弹这调子的!”
这叫一个什么情况?夜离影侧脸看着,这梨白浅青的两人,一言一语,那方九绫似要上前,却被方九朔止住了,瞪眼间,却真的就安静了。
“你们聊吧!我走了!”方九绫骤然大声一句,粉衣一旋,衣带随风飘然,打到她的眼角,痛痛的感觉,痛的她眼上蒙上薄薄的雾气,鼻子涩涩,心中酸酸。
嗯?夜离影随在她身后,那一袭粉衣像在醋坛子里泡过一样,酸,真是酸!
“九绫!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