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穆风的眼,霎那间,一丝清明,“你找点绛唇?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找点绛唇……”微微闭了眼又睁开,低声,“你会用香,会用毒,你是蝶谷的人。”
“是,你说对了,我是夜百里的徒弟,一年前,你和方严和慕容朗为了点绛唇到了蝶谷,然后……就放了火,就杀了我师父,所以我要你偿命,我要你们都偿命,这是你们亏欠我的,”夜离影颤抖着,狠狠看他,“现在快告诉我,点绛唇藏在哪里,你们精心的演了这场戏,到底是把点绛唇弄哪里去了?”
“亏欠的?”他似乎没什么力气了,简单吐出这三个字,就没有声音。
“池穆风,你快说啊,点绛唇到底被慕容朗藏到哪里?你们三人这样的关系,他不可能不告诉你的,是不是已经被他儿子吃了?”毒是她下的,她自然知道分量,她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猛然厉声,她威胁着说,“你不说,我就再去杀了你府里的人,你死了,你府里的人武功没有个敌得过我的。”
池穆风的面孔不知何时蒙上一层红光,大约是回光返照,他说,“我们去的时候,蝶谷已经失火,你师父已经死了,我们根本没有见过什么点绛唇。”
“不要骗人了!”她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说实话?指尖撕扯着从腰际接下一只荷包,取出一块紫色的缎子,上头绣着罕见奇特的暗纹,她道,“这块缎子,是我在蝶谷里找到了,它就包在一只火棍上,我找人看过了,是皇家的布料,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我没骗你,都是实话,你不要去找慕容朗,他没有杀你的师父,何况你的武功很差。”
池穆风看着她的脸,恍惚间,这个女子精致的脸变得朦胧不清了,唯有额际绕着的一串剔透青碧水晶珠子,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可人,和他心爱的一模一样。
他沉沉一笑,身躯动了一下,伸手抱住她,那样不真切的将脸贴在她侧脸上,他脸上都是血,猩红的血顺着两人弥合的脸颊晕开在地上,他说,“葇舞,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都不会骗你。”
桌上的残破灯笼,那蜡炬不知何时烧成了半捧泪,那一抹怏怏烛芯子滋的一声灭掉了,她听见他含笑的声音,蔓延过黑暗,“葇舞,等我。”
紫色的缎子从夜离影指尖滑落,好似一只紫蝴蝶挣脱了束缚,自由而去,他,手掌松开,呼吸消失,一个鲜活的生命从她手中逝去……
为什么?……
若不是池穆风,那她不是杀错了人,又是一个无辜的人,和洛洛一样的无辜的人,这……到底算什么?一个笑话?一场闹剧?
夜很冷,雾很重,四周都是寒气,明明是冷极了,可压在她身上的男子,伟岸而宽大的身躯,如温暖的大氅将她完全包裹,很是温暖,良久,那温暖叫她心窒息一般的痛。
夜离影缓缓伸手擦拭他脸上的血,那样仔细的动作,可是似乎怎么也擦不干净,大概是天太冷了,凉的的她鼻子都发酸了,她的指尖不住的抖动,眼泪从发颤的眼角慢慢的流了出来,从心中,从眸子,从睫毛,一滴、一串、一地。
意识到自己再也擦不干净了,她忽而紧紧抱住他,呜咽出声,“对不起,你就要死在我怀里吧,虽然我不是葇舞,但我帮你完成最后的一个愿望,好不好?池穆风……”
没有人会回答, 她知道他不会回答的,她总是告诉自己找他们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他们都该死,可是,却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残忍的刽子手,现在,要怎么办,老头到底是谁杀的?点绛唇在哪里?
夜离闭上双眼,可是,刚刚掠过眼睫的山峦,是那样的狰狞可怕,那是一只只野兽,站着血盆大口要将她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撕咬吞噬,曝尸荒野……
她想起了方九朔的话,定要‘挫骨扬灰’,定要‘挫骨扬灰’,她这样的人,是不是就该‘挫骨扬灰’!?
冷风冽洌,枯木森森,寒鸭粗噶,凉水击船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咒……
画舫猛地一震,似是撞到了什么,慌张睁眼,银色的水花碎珠般四处飞溅着,一道阴厉的剑气划破碎珠从侧面而来,通过飒飒碎珠那一道金色的身影,刺眼灼人。
双手护着池穆风的身躯,她连连翻滚,长剑铮铮然,刺在她翻滚而过的地方,一个一个致命的黑洞。
夜离影这才看清来人,是池穆风的夫人,只见她手持着一把剑,愤恨的看着地上的两人,怒道,“池穆风,这就是你这几天不回家的原因吗?你倒是fēng_liú快活的很啊!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你对得起我吗?”
池夫人看着地上正卿卿我我的两人,心如刀绞,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从来都是真心待你,没有嫁给你,我便想尽一切方法嫁给你,任何企图勾引的女人,我都一一除去,可你却从不正眼看我,避我如泥泞,嫁入你家,我虽是当了池夫人的名衔,你却从不与我同床共枕,更是避我如蛇蝎,到底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夜离影正趴在池穆风身上,于是便全然趴下,垂着头,浓密的长发悄然遮住自己和池穆风的脸。
见自己丈夫毫无反应,那压在他身上的女子,不知羞耻的全然趴下,池夫人嫌恶的大叫道,“贱|人,还不快滚开,池穆风,你装什么死,说话啊,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居然……居然……”正说着,她猛地看清那女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