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氏看到云居雁的胭脂比往日重,便知道她昨夜一定是熬得太晚,有了黑眼圈。虽然丈夫说,以女儿的脾气,他们若是干预,只会让她更辛苦。最重要的,女儿终究要独立。若是她有了经验,将来去了沈家也会有益处,所以他们最好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可不管怎么样,女儿是她生的,是她唯一的宝贝,她心疼女儿,暗中帮着,仔细照料着总是可以。
情不自禁伸手为女儿捋了捋头发,她关切地问:“你昨夜是不是睡得不好?”也不待云居雁回答,她就命春芽让厨房炖燕窝送去她屋里。
云居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她总觉得母亲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就连父亲也与往日有些差异。她有些莫名,只能告诉自己是她睡得太晚。因为不想大家觉得许氏对她太过偏心,她撒娇说自己不想吃燕窝,想喝鸡汤。许氏当然是马上就答应了。
中午时分,云惜柔正在屋里练字,突听屋外的丫鬟说:“今日大家都算受了大姑娘的恩惠了,厨房一整个上午都在熬鸡汤。”
另一个丫鬟假意啐了一口,笑道:“瞧你这见识,不过是一碗鸡汤,活像这辈子没喝过似的。”
“那能一样吗?今天的鸡,可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母鸡,是春芽姑娘亲自选的,那人参,每支都比你的拇指还粗。厨子说了,若是普通的有钱人家,这样的人参,用来待客泡茶都舍不得,哪会这么浪费,用来煮鸡汤。”
……
两个丫鬟的声音渐行渐远。其实她们二人只是说,丫鬟们受了云居雁的恩惠,能喝一口主子们喝不完的鸡汤,可这话听在云惜柔耳中,分明就变成了她仰着云居雁的鼻息,才能喝上鸡汤。立时,她的笔尖重重落在了纸上,一团浓重的黑色慢慢在纸上漾开。她扔下毛笔,抓起宣纸揉成一团,仿佛手上的纸团就是云居雁的笑脸。
回想早上请安的时候云居雁母女母慈子孝的模样,再想想她们明明都是云平昭的女儿,可他却只是与云居雁说了两句话,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云惜柔更是愤怒。她抓起桌上的书帖,狠狠撕扯着。
简姨娘已经走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回云家,而她身边的丫鬟很多被许氏换了,留下的那几个也都忌惮着许氏和云居雁。如今,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终日关在屋里子临帖再临帖。
她觉得胸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她觉得自己快爆炸了。不过她记着他的话。眼下她只能忍,一忍再忍。她知道云居雁母女试图把她远嫁,她更知道他不会让她们得逞的。只要她能忍,只要她沉得住气,只要她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他会为她创造机会,让她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能胜过云居雁,让父亲只看到她一人,让母亲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她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撕扯。她记着他说的,她需要能够胜过她的资本。弹琴吹箫,她的天赋不及她;女红针织,世上有太多的女子精于此道,所以她选择了临帖。将来的某一天,她一定会让所有人惊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