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又过了一盏茶功夫,薛氏命桂嬷嬷和青纹去屋外等着。云居雁问道:“母亲有话对儿媳说吗?”她只是询问,并没有下令玉瑶和锦绣去外面等候。
薛氏只是掩下愤怒,轻轻点了点头。待玉瑶和锦绣走出房间,关上了房门,她问道:“居雁,听说薛妈妈做坏了太后御赐的锦缎?”
“母亲这话是听谁说的?”云居雁一脸错愕,坚定地摇头:“御赐的东西我怎么敢随随便便交予别人。”
“这样就好。”薛氏浅浅笑着,点点头又说:“前两天我事儿忙,也没有关注针线房那边。我也是昨日才知道,薛妈妈已经几天未去上工了。”
“薛妈妈确实在我这里,不过为的却不是剪坏的锦缎。”
“剪坏的锦缎?”薛氏追问。她只知道薛妈妈与两匹锦缎一起不见了,并不知道锦缎是剪坏的。
云居雁一五一十把薛妈妈如何剪坏锦缎,如何被李妈妈看到,又被玉瑶抓住的细节一一陈述,临了气愤地说:“母亲,我留下薛妈妈不是为了锦缎,而是为了您的名声,我不想你被这些恶奴抹黑。”
薛氏当然明白,云居雁拿捏着薛妈妈的家人,逼得薛妈妈说,一切都是受她指使。可是她即便再恨也没用,人证和物证都在云居雁手中。除非她能不顾脸面,带人过来凝香院搜查。可她这么做了,云居雁和她闹出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然后让马管事带着她投奔启昌侯府,再哭闹上一回,随后鲁氏过府和她理论,那她经营多年的“贤惠”之名一定荡然无存。沈家也会变为全京城的笑柄。此刻薛氏终于明白什么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看着云居雁脸上的义愤填膺,听着她说,她绝不会让一个恶奴抹黑她。薛氏气得只能用拇指掐住食指,才能勉强保持仪态。她问道:“不过是两匹锦缎,不会有人相信我会拿它们为难你。”
云居雁点点头。又说:“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才知道。薛妈妈也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居然以为那是太后娘娘御赐的。”她叹了一口气感慨:“母亲,我仔细想了想,她的用心真的险恶。如果那真是太后御赐的料子,让人知道您指使她故意破坏,恐怕我们都脱不了关系。”
薛氏恍然明白了。根本是云居雁一直在误导别人。无论是薛妈妈还是肖妈妈,都以为那是御赐的料子。事实上却只是普通的锦缎罢了。
薛氏恼怒,却又不能发作。如果薛妈妈站在沈沧面前,口口声声说,是她指使她搞破坏,沈沧表面上一定会说是薛妈妈信口雌黄,可心底里对她的不满又会加重几分。
云居雁看薛氏笑得嘴角僵硬,目光凝重,关切地问:“母亲,您怎么了?”
薛氏恍然回神,眼中的一道戾光划过云居雁的脸庞。又急忙压下,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样的奴婢。恐怕是留不得了。”
“当然是留不得。不过我想,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您平日太忙了。母亲,如果您不嫌弃,有些事大可以吩咐我去做的。这次我不会再推辞了,一定好好为您分忧。”
云居雁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薛氏虽有心理准备,但真真切切听着,还是让她牙痒,因为云居雁要的不是花房等无足轻重的地方。她只能安慰自己,幸好是针线房,不是厨房,也不是王府的库房。
敛下心中的怒意,薛氏笑着说:“我早就想让你帮我的忙,之前只是怕你累着,你又一再推辞。现在你既然有心,我当然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你想从哪里着手?”她明知故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云居雁。
云居雁跟着笑了笑,腼腆地说:“我经验浅,以后有很多地方要向母亲学习。我想厨房之类的,我一时没有能力,但针线房总是可以的。不知道母亲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薛氏听得分明,她说的是“一时没有能力”,一时而已!她心中愤怒,但气愤归气愤,还是笑着点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薛妈妈的事……”
“薛妈妈以前在母亲身边当过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管她一时糊涂做错了什么,为了让大家知道母亲的宽容,不如把她放出去吧。”
薛氏明白,这一定是云居雁与薛妈妈之间的交易。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不是惩罚,是恩典吧。居雁,你就是太心善了,这可不行啊。”
“母亲,她以前是您身边的,这恩典是您给的,大家看到的也是您的善心。再说,她不过是剪坏了两匹锦缎,不值得什么。为了让大家知道我对您的尊敬,我也不能重罚于她,您说是不是?”
薛氏想让所有人看到,云居雁刚接手针线房就开始排除异己,让她先失了人心。再说是薛妈妈背叛她在先,她原本就不会放过他。因此薛氏自然不同意把薛妈妈一家放出去。
云居雁早料到薛氏不会答应。她依旧笑盈盈的,只是突然转移话题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凑巧,母亲给我的两匹锦缎,和太后娘娘赏赐的倒有七八分像,当日幸好没有拿错,若是不小心拿错了,恐怕就是一桩大事了。”她在告诉薛氏,别逼她真的把太后的锦缎剪坏。
薛氏的微笑凝固了一秒钟,续而又勾起嘴角,风轻云淡地说:“既然是衣料,不管是不是御赐的,要做成衣裳,总是需要裁裁剪剪,不小心剪坏了,也是常有的事。”她不相信云居雁敢蓄意破坏御赐之物。
云居雁点点头,笑容未变,只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