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绣走出凝香院,被夜晚的冷风一吹,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全湿了。她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沈君昊根本没有相信她,可后来呢?后来的那些话,他相信她了吗?她没有把握,偏偏沈君烨下午就离开了沈家。她走在回廊之上,远远朝沈君儒的院子望去。
她相信不管是薛氏还是云居雁,肯定都派人盯着她。她不能轻举妄动,但是她有太多的不确定。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她需要有人给她拿主意。走到楔园的荷花池边,她命丫鬟们退开少许,自己在水榭旁坐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正高挂半空。皎洁的月光下,她的双目紧盯微波荡漾的水面,偶尔可见锦鲤的影子在水中欢快地畅游。慢慢的,她的视线模糊了。朦胧中,她看到了沈子寒正在水中对着她笑。他们还有希望吗?她给自己画了一个大饼,但她知道,其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任何机会。
她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没有人知道,她根本从没有奢望,直至她得知他把凤箫送给了云居雁,一个早已与别人有婚约的女人。她相信他一辈子都会记住云居雁。她要的也仅仅是他能记住她,可是他从没有正眼看她,就连她的亲大哥也严正的告诫她,不要存着不可能的幻想。
有时候她很恨,恨自己的生母只是一个丫鬟。因为庶出的身份,她和沈君烨永远都无法被沈子寒、蒋明轩等人接受。她坚信,如果云居雁不是云家的嫡长女,沈子寒根本不会把凤箫送给她。还有陆航,他日日在茶楼空等,一定是因为她比她会投胎。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很快就是陈家的三少奶奶。虽然那个男人肯定及不上沈子寒,但是她至少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可惜她已经走得太远了,再也回不了头了。
因为是晚膳时间,楔园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沈绣招来在廊下等候的丫鬟,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命她们去园子门口守着,又对其中一人点点头。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一个丫鬟悄悄走近了水榭。对着沈绣曲了曲膝盖,低声问:“三姑娘可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言下之意她根本不该在这个时间唤她过来。
沈绣看到来人是她,不由地失望,只是淡淡地说:“我对他说了,是大嫂勾引二哥。”
丫鬟闻言,一脸惊愕,急问:“然后呢?”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相信。他只说今日天色晚了,明日再谈。”
“三姑娘还对大爷说了什么?”丫鬟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查看,神色愈加凝重,仿佛沈绣做了一件极错的事。
“你觉得他没有相信我的话?”她盯着水面上的月亮倒影,恨恨地说:“凭什么他们都相信她?就因为她的容貌?我是他的亲妹妹,也是我认识他在先……”
“三姑娘,您冷静些。”
“我找你来是想问你。陆航在哪家茶楼等着她,住在哪家客栈,一共来了多少日子?有了这些。他会相信我的。”
丫鬟皱了皱,小声问:“若是大爷追问三姑娘,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三姑娘准备怎么回答?”
“自然是二哥告诉我的。”
丫鬟迟疑片刻,对着沈绣耳语了几句。她刚想离开,沈绣急问:“沈将军真的会回京吗?”
“沈三公子奉了沈老夫人的命令,亲自去请沈将军回京。无论如何一定会让三姑娘在婚期之前见到沈将军的。”
沈绣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待丫鬟走后,她靠着柱子,失神地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明月。沈君烨可以破釜沉舟。借故避开,可她在得知云居雁居然是沈子寒的意中人那天,她的将来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沈绣尚未离开楔园,云居雁和沈君昊就知道她偷偷见了什么人。赤芍和苁蓉虽然与府中的丫鬟熟识,却从没见过那个丫鬟,再加上夜已深。虽有月光,但她一直走在回廊的阴影下。根本无法判定她是哪个院子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双胞胎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自责地告诉云居雁,她们在后街把人跟丢了。在此之前,那个丫鬟几乎把沈家逛了一个遍,没有在任何地方多加逗留。
云居雁顾念两人年纪小,只能安慰她们,只要知道她住在后街,就一定是在府中当差的人。她们记着她的身形,将来总归能够再遇她的。双胞胎信誓旦旦地说,她们不会忘记她的样子,一定能把她认出来。
苁蓉、赤芍离开后,沈君昊就着之前的话题说道:“祖父那边,恐怕对你已经颇有微词,偏偏我又不能明着解释。”他们不能失去沈沧这个靠山。
“日久见人心,再说祖父正需要我,不会把事情放到桌面上来说的。暂时祖父并不见得知道陆公子滞留京城。再说京城又不是你家的,他就来不得。”云居雁笑着安慰。
沈君昊点点头,心中颇不是滋味。他当然是相信她的,也很庆幸她喜欢的是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心中冒出的一缕缕酸味。“过来。”他命令。
“怎么了?”她侧目。
见云居雁只是看着自己,沈君昊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重申:“你要记住,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云居雁笑而不语,只是任由他抱着。前世,她对许弘文有再多的不满,也都深埋在心中的,因为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教育她,女人一旦成亲,丈夫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一辈子只能听男人的。但现代的五年让她明白了,她是独立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