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君昊说有要事与自己商量,沈佑只得命白芍先行离开。白芍心中忐忑,情不自禁朝沈君昊看去,目光不期然地与他相遇。她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一丝讥讽笑意,心中不由地“咯噔”一下。
待白芍关上房门,沈君昊隐约看到她的身影就印在门上。他假装不知,回头对着沈佑说:“我两次来找四叔父,其实是为了同一件事。”他担忧地皱眉,稍稍压低声音,紧张地说:“我在外面听人说,有一个江南来的富商,正在花重金缉拿逃奴……”
“此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当然也希望这事与四叔父无关,可那人言之灼灼,一口咬定他在京城见过从自家逃离的那个奴婢,而他向官差形容的相貌,与四叔父新纳的姨娘有八九分相似。”
“一派胡言!”沈佑很肯定地摇头,“她是不是逃奴,我能不知道吗?”白芍来历不明,他心中很清楚。此刻他这般诘问沈君昊并不是对白芍有信心,而是料准官差不敢到淮安郡王府抓人。在他看来,白芍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在他厌弃之前,断没有送给别人的道理。京城之中,谁敢不把他放在眼中,别说是江南来的商贾,就算是宰相朝臣,都必须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沈四老爷”,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沈君昊所言。
沈君昊知他所想。事实上,若不是他暗中推动,也的确没人敢上沈家拿人。当下,他的话根本不是说给沈佑听的,他只是在刺激门外的白芍。他要看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又有谁是与她联手的。
眼睛的余光瞥见白芍的人影消失。沈君昊正色对沈佑说:“既然四叔父这么肯定,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他叹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般说:“最近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祖父若是听到这样的话……”他担心地摇了摇头,起身对着沈佑行礼告退。
这个世上。沈佑最怕的就是沈沧。沈君昊的话一下子戳中了他的软肋。其实沈佑也知道。若不是吕氏和她的兄弟惹恼了沈沧,白芍绝不可能留在府中。这次若是让沈沧知道她可能是逃奴。恐怕她只会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想起父亲冷冽的眼神,他不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沈君昊见自己的目的达到,迫不及待地回了凝香院。他一进门就见云居雁又在干呕。立马走过去搂住了她的肩膀。心疼地说:“我这就命人去煎药。”
“我可以忍着的。”
“你都这样了,居然还说自己能忍着。”沈君昊接过玉瑶递上的温水,亲手喂云居雁喝了几口,小心翼翼地拥着她。
云居雁把头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睛说:“就算你命人煎了药,我也不会喝的。再说。只要你抱着我,我就不难受了。”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沈君昊轻拍着她的背,“马大夫既然能开了药方给我们,自然知道对孩子没有危害……”
“反正也只是早晨和傍晚这一会儿,我没事的,你还是和我说说你去见四叔父的事吧。我总觉得那个白芍不可能像信上说的那般,只是为了求一份安稳的生活。”
“她求的是什么,晚一些她就会不打自招的。”
“怎么说?”云居雁放开了环着他的双手,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沈君昊本来不想说这些事让她忧心,可很明显的,若她全神贯注于其他事情,就能缓解她的不适。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刚刚去暗示了四叔父,祖父一定会因为白芍的事怪责他。四叔父害怕祖父的怒火,又不想失去白芍,唯有把她养在外面。若白芍求的只是安稳的生活,而不是另有图谋,大概会答应的。可如果她不惜一切,只为了能留下,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云居雁说得斩钉截铁,眉宇间难掩忧色。
沈君昊拍了拍她的脸颊笑道:“我之前不就说了吗?只要你相信我,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他从不自诩为君子,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不得已却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她怀孕了,他一定要把所有的危险都扼杀在摇篮中。
云居雁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他们的对手就好像能够未卜先知一般,总是在他们做出决定前,就已经有了针对他们的下一部部署。回头想想他们与薛氏之间的种种,她甚至怀疑目标从来就不是他们。另外,她一直在想,为何前世的她一直无法怀孕。她怎么都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很多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
看沈君昊关切地看着自己,她只能掩下各种情绪,问道:“她一定是有目的的。你觉得她接下去会怎么做?”
“大概会撺掇四叔父来找我理论,然后把事情闹开。”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叮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动气,更不能激动,明白吗?
云居雁点点头,刚想说话,玉瑶敲了敲门,走进屋子回禀,赤芍刚刚对她说,青纹离开了玉衡院,又去药材房了,苁蓉已经跟着去了药材房。
一听又是药材房,云居雁朝沈君昊看去。沈君昊低头沉吟。直觉的,他相信青纹突来的举动应该和白芍有关,可白芍和青纹应该是不认识的。当初薛氏嫁给沈伦并不在沈家的计划中,青纹作为薛氏的陪嫁丫鬟,薛家的家生子,一定是在薛氏进门后才被收买的。她到底是被何人收买的?
沈君昊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沈府某处的阴暗角落,一个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正与青纹窃窃私语。
青纹小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