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原本不同意云居雁前来玉衡院请罪的,不过针线房失火,怎么都是她的责任,再说此时沈伦刚好在家,薛氏为了扮演贤良淑德的妻子,不会当着他的面为难云居雁。这样总好过薛氏趁沈伦不在的时候,暗地里找云居雁的麻烦。
薛氏一早知道云居雁一定会第一时间过来请罪。以她的了解,她必定会大张旗鼓护着针线房的几名管事,收买人心。她吩咐孔妈妈,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到紫苏,绝不能留下后患。
折回屋子,趁着云居雁尚未抵达,她再次对沈伦说:“老爷,东西没了就没了,想必居雁也很难过,尽了全力补救。之前,她已经第一时间叫了针线房的人过去问话,就连值夜的婆子也被押去凝香院了。如今木已成舟,待会儿她过来请罪的时候,您可千万不要责备她。她怎么说都是启昌侯的外甥女……”
“行了,我知道了。”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许惠娘为何会嫁陆航,别人或许不知道内情,他很清楚的。沈家自此永远欠许慎之一个人情。这一桩桩的事,哪一件不是她惹出来?
听丫鬟唱了一声,沈伦板着脸正襟危坐。薛氏见状,嘴角掠过一丝隐隐的笑意。沈沧死后,沈伦就是一家之主。只要有她在,她绝不会让沈伦对云居雁有好印象的。
云居雁进了屋子,向沈伦、薛氏行了礼,一下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懊恼地说:“父亲,母亲,针线房走水,完全是媳妇的错,是我能力有限,又不善管理,让你们受惊了。请父亲、母亲责罚。”她放低姿态。除了麻痹薛氏,更是为了门外的王氏等人。王妈妈和肖妈妈是知道失火内情的,她们在针线房的表现只是演戏罢了,只有李妈妈才是真实反应。她相信只要她揽下责任。薛氏不会在沈伦面前苛责下人。至于沈伦对她的印象,在永州时他就已诸多反感,如今也不在乎多这一桩。
薛氏见云居雁没有提起锦缎的损失,以为她害怕承担责任。不过“能力有限,不善管理”八个字让她很满意。她上前扶起她,安慰道:“你还年轻,经验又浅。有疏忽是难免的,你不用太过自责。再说发生这样的事,一定是底下那些人贪杯躲懒……”
“母亲,不是的。”云居雁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懊恼地说:“确实是我处事不当,让绣娘对我心生怨恨,这才酿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你是说,有人故意纵火?”沈伦惊问。先是桂嬷嬷毒害主子。如今又是绣娘纵火,他如何能不惊讶。他一直觉得自己与薛氏都是宽厚善良,十分受人尊重的。
薛氏同样很惊讶云居雁这么快就查到了紫苏身上。她打量着她。思量着她是真的发现了紫苏,亦或是虚张声势。
云居雁只为替王氏等人脱罪,转头对沈伦说:“是的父亲,有人亲眼看到一个名叫紫苏的绣娘鬼鬼祟祟离开针线房,紧接着针线房就走水了。值夜的婆子刚刚也交代了,说她从几天开始,就经常想在晚上偷偷溜进针线房,还有人看到她总是朝库房张望。再加上她前几日做错事,挨了惩罚,因此心生怨恨。如今相公已经派人去抓她了。等抓到了人。问一问就清楚了。”
“居雁……”
“母亲。”云居雁不给薛氏说话的机会,握着她的手跪在了她脚边,懊恼地说:“虽然我已经把守门的婆子关了起来,等抓到紫苏在与她对质。王妈妈、肖妈妈、李妈妈是针线房的管事,她们罪不可恕,媳妇已经罚了她们一年的工钱。没人记下了十板子。等针线房的善后工作结束了,在一并领罚。”
薛氏上前两步,拍了拍云居雁的手,“地上凉,你起来再说话。”她一脸的关切,却在心中冷哼:果然是来收买人心的。她一直知道,所谓的扣工钱只是云居雁说说罢了。一转身,她就会把工钱全额补给她们,甚至还会附赠赏赐。至于十板子,既然是云居雁下的命令,自然是她的人执行。而所谓的“打板子”,有时候十板子就能打死人,有时候哪怕一百个板子,第二天照样能活蹦乱跳的。若不是沈伦在一旁坐着,若不是她有更重要的事,她绝不会让她轻易达到目的。
云居雁对着薛氏一径摇头,自责地说:“母亲,这次的事,我应该负最大的责任,我辜负了父亲和您的信任,我自请受罚。如果您不罚我,我不会安乐的……”
“行了。”沈伦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在他看来,她在薛氏面前演这么一出,分明是惺惺作态,而她对下人的处置也有越俎代庖之嫌。只是她毕竟是媳妇,又有了孩子,他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沉着脸吩咐:“现在最重要的是善后,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也不迟。”
“是,父亲说的是。”云居雁忙不迭点头。
薛氏再次扶云居雁起身,劝慰她:“你不用太过自责的,更不要说责罚什么的。而且你父亲说得对,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补救。家里并不缺布料,也没人等着衣裳穿,只要不是贡品,再多也能找回来的。”她在暗示沈伦,烧毁的可能是贡品。
云居雁知道,当下不是澄清的时候,因为她的计划才进行了一半。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具体少了哪些料子,要清点之后才知道,媳妇一定尽快把这件事办妥。”
薛氏和沈伦立马觉得她在推卸责任,拖延时间。沈伦责备道:“你母亲既然把针线房交给了你,你如何连库房中存着什么料子都不知道?”他本来还想指责她对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