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葬礼,最受累的便是子女。 沈君昊虽然不是薛氏亲生的,但是作为长房的继承人,所有的礼数都要做足,同时还要应付各式各样的人。云居雁刚怀上身孕,又有沈沧护着,才能免于长时间的跪拜。她让长顺把章巍的话转告了沈君昊,但只得到他一句“暂时先交由章巍处置”,便再没消息。为了预防万一,她命张铁槐偷偷出府见了章巍和马管事,随时回禀事情的进展。直至张铁槐回府告诉她,齐元祥十分配合,愿意继续注意着从江南来的商旅,云居雁这才稍稍安心。入夜,云居雁哄了沈谨瑜和沈君茗睡觉,在屋子里等着沈君昊。按规矩他是不能回来休息的,但她有预感,他会回来的。三更时分,青芽轻手轻脚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张望。初到凝香院,她的手脚都被绑了,嘴里塞上了白绫。一整天,她哭闹昏厥了几次,“呕心沥血”才勉强获得了相对的自由。她屏息蹲在门边,只见门外隐隐约约显现两个身影。这是负责看守她的婆子。她虽然看不真切,但她知道,除了这两个婆子,房门上至少挂着两把铁锁。她需要出去,她的任务是对付沈君茗,栽赃云居雁。即便她伤不了他,她也要在云居雁和沈君昊之间制造一些麻烦,让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痕。可惜计划容易,实施却很难。一直以来,他们的人压根无法进入凝香院。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关在了倒座。这里仅仅是凝香院的第一进院子。她悄悄退回屋内,四下张望。屋子很小,只有几把座椅,看起来平日里并没有人使用。北面的墙上除了一扇门。还有一小扇窗户。窗户很小,即便门外没人守着,她也无法从窗户爬出去。怎么办?青芽心中焦急。他说过。她的神态,从某些角度看,与云居雁颇有几分相似,可是上一次她故意想让沈君昊发现,结果他的眼中只有厌恶。他曾告诉她,沈君昊不会喜欢她,他们需要的只是让云居雁误会。让他们的感情出现裂痕。她的最佳机会是他们吵架的时候,沈君昊会把她当成云居雁的替代品,可是她进入沈家几个月,她从没听说他们吵过架。无缝的鸡蛋她根本叮不上去。她不懂,他何以言之灼灼地说。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好似他能预见将来一般。沈家的人都知道,沈君昊对自己喜欢的一切,从不允许别人碰,甚至看一眼都不行。他们不是没有尝试从云居雁那边着手,让沈君昊误以为她对他生了二心。可是云居雁仿佛对周围的男人全都视而不见。陆航的痴情,沈子寒的深情,蒋明轩的若即若离,沈君烨的深深迷恋。她全都没有知觉。这几个男人,沈君烨的综合条件虽然差些,但他好歹曾英雄救美;陆家虽只是偏居泰州的世家,但陆航怎么也算是她的知音;沈子寒和蒋明轩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是年轻有为的将军,一个是昌邑伯世子。外貌虽不及沈君昊漂亮,但绝对都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这样的男人都不能让云居雁的目光驻足,哪里还能找出更好的?春芽虽然不能经常见到他,但她知道他为这事极为苦恼。可是云居雁不上钩,甚至刻意回避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单独相处,他们就连在沈君昊面前制造假象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了。青芽复又悄悄走到门边,再次向外张望。据说他曾说过,薛氏的生与死,将是事情的转折点。一旦薛氏死了,他们就更需要小心谨慎。她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但是她必须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她必须做到!“大爷!”“别出声。”刻意压低的嗓音传入青芽的耳朵,她费力地朝外张望,就见一个人影正在回廊疾步而行。她猜想应该是沈君昊回来了。她坐在地上,暗自思量。正屋内,云居雁听到廊下的脚步声,急忙打开了房门。沈君昊见她衣着整齐,毫无睡意,轻声责备:“怎么还不睡?”“我在等你回来。”云居雁说着,吩咐值夜的丫鬟拿些糕点过来,再为沈君昊泡一杯参茶。沈君昊用拇指和食指按着眉心,疲累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我只是想换件衣衫。”换衣服是借口,他想看看她,看看孩子。他在外应酬了一整天,又要时不时去灵前跪一会儿,身体已经累极,心也累了。见云居雁近在咫尺,他一伸手抱住了她。“一会儿她们该拿糕点进来了。”云居雁提醒。她没有推开他,只是担心地说:“关于薛家那边的人,我总觉得他们会随时出现……”“这事你不用担心,交由章巍就是。之前我已经传话给马管事,让他听从他的指示。”“这怎么能行,他——”“这事你不能出面,而我,时时刻刻都在大家的视线中,我们只能请他帮忙。”沈君昊说得很无奈。云居雁心中明白,认识章巍的人很少,他又是有勇有谋,果断坚决的人,眼下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她仍旧担心,低声说:“万一发生了什么事,误了他的前程,危及他的性命,我如何向三妹交代?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你想太多了,不会有是的。”沈君昊摸了摸她的脸颊,扯开话题说道:“你去把瑜儿抱出来我瞧瞧。”他不知道云雨桐是不是睡在沈谨瑜的房间,不敢进屋。“说起这事,我把十一弟从祖父那边接来了,这几天让他和瑜儿在一起。”云居雁简略地叙述了经过。对这件事,沈君昊心中很不赞成。在他看来,云居雁此举根本就是自找麻烦,可他知道她是心软的人,再说人都已经接来了,总不能再送回来,他没再表示反对,只是叮咛她一定要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