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一笑,用额头抵了抵我的额,说:“你不喜欢这拖鞋咱就不穿了兽缠。我抱你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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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伺候着解决了吃喝拉撒等一系列最直接的需求以后,我本该继续睡觉,然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快半小时却仍是睡意全无。
沈卿来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一惊,他居然还没睡着么?我在黑暗里轻声问他:“怎么了?”
他从沙发里站起来,轻手轻脚地拿了小椅子放在我床畔,坐下,双肘支在床沿,双手托着脸,以一副好看的花骨朵儿模样问我:“睡不着是不是?”
我想让他安心地睡一觉,揉揉眼看他,“没有啊。你怎么又坐过来了?快回沙发去,我还没想上厕所呢。”
他轻轻笑了说:“眼睛比贼还亮呢。”伸出一只手捊了捊我搭在额前的碎留海,“哨子你一直带在身边?”
我说:“嗯。护身符一样。”
他拉住我一只手放在他掌里把玩,“就是,否则我可能没这么快找到你。你走的那条路与下山是反方向的,接着走下去会到森林深处的一片海子。”
我讶异:“那是我马伯伯带的路啊!而且那条路也的确是有人马走过的痕迹。”
他笑:“你马伯伯被陈小溪骑走了,你的那个是你马哥哥。”
我鼓着腮斜了他一眼,“那也是你马叔叔!”
他笑着亲了亲我的手背。
“陈小溪呢?你见过她了?”我问。
他说:“嗯。我进森林的时候,陈小溪他们刚从里头出来。”
我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陈小溪啊?”
他说:“是我雇的马夫认得那个藏族小孩,他很奇怪为什么就他一个人出来了。陈小溪就大概跟那个马夫解释了一下,还说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她朋友一个人等在那个简易棚里。”
他把我的手包裹在他两掌之间,“她当时说着就要哭的样子,还请我们赶快进去把你带出来,我大概就猜到等在简易棚里的人是你了。”
“怎么这么傻呢。”他语带责备,却是拿着我的手在他脸颊上蹭了又蹭,“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知道。所以我等来等去还不见那几个马夫,就自己走了。我不懂辩方向,只能让那匹马带着我走,我只想着到个能接收到手机信号的地方打个电话出去求救。”我轻轻咬了咬唇,“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是之前你关机了,后来我这边又没有信号。”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说:“我关机是因为还在飞机上。等我开机看到你的短信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的手机已经接不通了。”
我伸出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笑眯眯地安慰他:“你对于我来说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啊!我还没来得及遭遇什么不测,你就来救我了!”
他没有露出神一样的表情,倒是惩罚性地轻轻咬了我的手背一口,我“咝”地一声,委曲地扁着嘴看他。
他眉心微拧道:“你还想遭遇什么不测?你们请的那三个马夫在出去拾柴的路上遇,那两人在林子里困了三天了,遇见他们的时候奄奄一息。他们只有先给那两个人施救,后来又遇上雷暴雨,这就耽搁了和你会合的时间。我带着昏迷的你往回走,快走到森林入口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他们一眼就认出你和你马哥哥了……”
我听得眼珠子只转,没想到其间还有这么多故事。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知道你从马上栽下来那幅样子,头一分钟还生龙活虎地冲我吹哨子呢,怎么下一秒钟就傻笑着从马上掉下来了?”
“哪里是傻笑……”我小声抱怨。
“那就是比傻笑难看得多的哭。”他咬咬牙,“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跑得那么快,否则我都接不住你……”
他越说越激动,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沈卿来:有些狼狈,有些气极败坏。然而更多的是心疼和无奈……
我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再朝他伸直了两条胳膊。他看得一愣。
我抿抿唇对他说:“阿来对不起,你不生气了好不好?来,给你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