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埃及字符的陶瓷片被摔落在地砸得粉碎。
捧着水果进来的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脆响惊得手一抖,差点就将手中的果盘整个翻倒在地。
慌张地捧稳手中的果盘,侍女定了定神,这才用诧异的目光向前方看去。
她那一贯从容美丽的女主人站在那里。
漆黑的长发从□的肩的一侧披散下来,一只纤细的手臂伸出来扶着身侧的柱子。
年轻的女神官低着头,披散的长发的阴影落在她半藏起来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神色。
她站在那里,和往常一样纤细而挺拔的体态。
她的脚下,散落了一地陶瓷的碎片。
那一刻,阳光从天窗照进来,那无数碎片折射的光点落在她的身上越发透出柔和的美感。
……却不知为何凸出一抹异常的脆弱无助……
看出主人有些不对劲的侍女端着果盘正踌躇不前,却见女神官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来。
爱西斯收回扶着柱子的手,她微微昂着头,挺直着背,以高位者的姿态俯视着那名侍女。
她轻轻点头,示意侍女将果盘放在身边的桌上,那张美丽的面容仍旧是宁静从容的,看不出丝毫端倪。
侍女只觉得自己在那一瞬感觉到得脆弱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女主人身体太过纤细柔美而导致的错觉。
将果盘奉上,侍女低头很快就退了出去。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在她退出去后女神官一瞬间变得冰冷的目光。
爱西斯低头,仿佛冻结的目光落在地面那被她摔得粉碎的陶瓷碎片上。
即使那陶瓷片已经粉碎,依稀能分辨出来的细小的埃及字符还是让她觉得异常刺眼。
【马哈特死了。】
【被赛特杀死了。】
女神官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郁结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捂住胸口,急促地喘息着,俯□去。
她的右手重重地按在身前的桌案上,借以支撑她的身体。
那个人……那个笑容忠厚的人不久前都还在和她谈笑,一起商讨政务,一起劳心劳力出谋划策。
两日前,她站在王的身边,看着率领西路大军的马哈特笑着冲他们这边挥手告别。
那一别,就是永远。
爱西斯俯□,一点点坐下去。
她捂着胸口的手向上,细长的手指按在自己颈上的黄金首饰之上。
她突然有一种将这个她自得到以来最为珍惜从不离身的黄金神器扯下来像刚才那个陶瓷密报一样摔在地上的冲动。
邪神的复苏。
王弟成为宿主。
赛特反叛法老王。
马哈特之死。
这一切的一切……拥有预言力量的黄金首饰啊,守护埃及的黄金神器……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连一点点预知都吝啬于提醒她?
黄金神器,大神官,它和她都是被尊为埃及最高贵和强大的存在。
可是它什么都没有做!
而她却是什么都做不到!
按在黄金首饰上的指尖在轻轻地颤抖,费了好大劲才将几乎黏在黄金首饰上的手指拉开,爱西斯再一次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她竭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额头的血管似乎一跳一跳的让她抽痛得厉害。
她又看了一眼地面的陶瓷碎片,胸口突然涌起的一股怒火让她猛地抬手就想将桌案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扫下去——
手在扬起的一瞬间凝固在半空之中,半晌也没有挥落下去。
半晌之后,女神官的手轻轻地落下来。
她闭着眼,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脸色此刻已经变回常日里冷静的模样,可是那只落下来的手却是攥得越来越紧,勒紧的指关节都近乎泛白。
从辅佐王的那一天起,就已经做好了为王、为埃及随时奉献出性命的觉悟。
她也是,马哈特也是。
她不是没有想过好友生死相隔的一天。
只是马哈特这条命,不值,太不值——
赛特!
我定会取你这个叛徒的性命告慰冥府中马哈特的灵魂!
****
爱西斯勒紧缰绳,脸色很冷,细长的眉也紧蹙着,眼底捉摸不定的光华闪动着。
和她一起率领这队东路埃及军的夏达大神官也是紧紧皱着眉,露出奇怪的神色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一人一马独自立于荒漠之中几乎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无数埃及大军之前。
灰白色的发在那人深褐色的颊边张狂地散落开来,微微张开口子的狰狞的疤痕,越发昭显出来人狂傲而肆无忌惮的姿态。
白发的盗贼王堵在埃及大军之前,以一人之躯。
他眯着眼,脸上带着玩味的讥笑之色,细长的瞳孔中透出的冷冷的弧光像是毒蛇一般让人从心底泛出阴寒而畏惧不已。
他骑马立于山坡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以一人之力拦住数万人的去路,却是视这数万人于无物的姿态。
何等恣意,何等张狂——
爱西斯拍了拍身下因为迎面扑来的煞气而躁动不安的骏马,她微微仰头,以冷静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盗贼王。
埃及大军兵分三路,马哈特率领的西路大军救援孟菲斯,中军原地固守,而她和夏达率领的东路军却直攻叛逆军的老窝而去。
作为力量最薄弱的东路军却偏偏如利刃直劈三寸而去,看起来似乎是打着突袭奇兵的主意,实际上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