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了阿尔哈图呈上的荷包,艾绿色的素缎,方形,一面绣着翠卷丝菊一面绣着金丝紫菊,清雅大方,花样及针法确实与云珠做的女红极相似。
傅恒相信自己的姐姐,弘历也相信云珠,可是两个大男人并不精研针织女红,就算这荷包与云珠做的有些许差别也是辨别不出,在场的女性就算有一两个对女红比较拿手,也没高明到能区分的地步——她们对云珠的针法绣品也不熟啊,就是有细微的分别,也有可能是故意做出来的,再说了,就是一模一样的做品,也不能保证有一丝不差的走线。
“这种素缎并不难得,这荷包也不见得就是四福晋做的。”宝兰郡主说道。别说云珠是她夫家的姑奶奶了,就算素不相识,她也得公平地说一句,单凭这个就想证明一个女子的私情那也太武断了。
“这不可能是假的!”阿尔哈图怒目而视,“她说是云、是四福晋亲手给我做的。”手指再一次指向跪在地上宫女慧儿。
“一个三等宫女。”云珠轻笑,脸色发白,谁都看出了她眼底的气怒,“就算她是在乾西二所的正院听用,也证明不了什么。”
乌喇那拉.妮莽衣银牙暗咬,若不是她身边的女官和二等宫女油盐不进,自己能找个三等的么。她脚上微微一动。
慧儿直抖,“……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饶命……”
“奴才发誓,奴才绝无虚言!”阿尔哈图挺直了背,看向云珠的眼神既有对她的眷恋深情,又有被背弃的悲痛,而他也表现出了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与坦诚,不少宫女都在偷偷地望着他。
云珠冷声道,“那你就对天诅咒,方才所说的话若有一句言不由衷就天打雷劈。”
众人愕然。这时代推崇君子之德,一言九鼎,信守诚诺,背信弃义者会被人唾弃,更相信违背誓言的人会有报应,可是他们不相信报应会在眼前,“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话也是有点道理的,此时让这个人对天诅咒能有什么用?不过凭添笑话。
只有弘历弘昼弘晈几个对当年“神瑞”之事清楚的听到这话心中一跳,觉得她不是说着玩的。
阿尔哈图见弘历几人闭口不语,迟疑了一下,果然指天咒誓:“我纳喇.阿尔哈图……方才所说之事句句是真出自肺腑,若、若……”
“继续说呀。”弘昼望了眼有些黯下来的天空挑眉冷笑,爱新觉罗家的脸面自己人爱怎么折腾是一回事,还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抹黑。
就算刚才再怎么不以为然,现在也不少人变了脸色,本来还秋阳灿烂,转眼就灰云遮蔽,日光黯淡。难道老天真有眼?
阿尔哈图更是冷汗直下,牙齿打磕,可到这时他还有退路吗?狠心一咬牙,道:“若有欺瞒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话音一落,“噼!”地一声巨响,天空划过一道亮光,阿尔哈图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炸开,眼睛一翻,身子抽蓄着栽倒在地。
晴天霹雳!
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不足以形容场中诸人的表情。
弘历眼角直抽,他的赛云珠是不是太彪悍了点?!这老天爷简直是她的靠山嘛,他都怀疑她是不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下凡投胎来着了。
干得好!弘晈嘴唇微微翘起,再没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做证了,谁还敢说三道四?!
傅恒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哼”了一声,上前踢了踢昏倒在地的阿尔哈图,对一旁的小太监道:“看看他死了没有?”
冯益机灵地上前伸手一探,“没死,不过能不能醒来……奴才想太医的话比较可靠。”
这当头,谁敢胡乱说话啊。
乌喇那拉.妮莽衣和高露微木然在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骇然简直无法形容。
“春和,将你身上的荷包拿过来,王爷,还记得我送给王爷的第一个荷包吗?”
第一个荷包?他得到她的第一个荷包是耍计与傅恒比布库得来的,第二件女红作品是她选秀时的鲤鱼香囊……当然了,这个不能跟她讲。“记得,还放着呢。”看看摆在眼前、,还有阿尔哈图早先拿的,弘历知道她的意思,不情不愿地朝吴书来道:“你亲自去拿,那个绣着‘福瑞迎春’的那个。”
“嗻。”吴书来匆匆去了。心想,主子的珍藏这下要少一样了。福晋虽然没少做刺绣,可大部份都是挂屏、隔扇、画绣,扇套跟荷包这些是很少的,这都用了几年了,没坏之前福晋绝不会再做第二个。
“拿把剪子来。”
“是。”
很快,剪子找也拿来了,云珠强撑着精神力耗尽的晕眩,持着剪子,拿起一个荷包剪开,“老天爷看不过小人作祟,我也不能不尽点人事。”
淑慎公主、宝兰郡主、五福晋、宁郡王福晋等人纷纷凑了过来,一看,都咋舌不已:“你这荷包也太难做了!”
弘历站在旁边看着也十分吃惊,别人的荷包是一层料子,她是双层,而且是双层合在一起的双面绣,不仔细看,都只会当成一般的双面绣……而且两层料子之间似乎还夹着什么,宝兰郡主拿起来细细拆开,是张已快碎裂开来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