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翻动的沙沙响声,伴随着笔尖在纸面移动的轻微摩擦,在静默一片的房间里响起天穹万尊。
苍白纤长的手指握着钢笔,在文件的末尾署下自己的姓名——
“那么,就是这样。虽然感到很抱歉,我们家族和vongola的同盟关系,还是到此为止吧。”
温婉的女声,吐出令人从心底泛起寒意的决绝话语。
动作顿了一下,拥有一头棕色长发的男人抬起头,维持着礼节优雅一笑:
“没有关系,爱莎女士。祝愿你们在和密鲁菲奥雷家族结盟之后,能够拥有希望里设想的未来。”
“啊,这个吗……那就不必劳烦您担心了。”
一边收拾着散落的文件,名为爱莎的女性家族首领一边站起身来,探究的眼神从男人没有血色的面庞上扫过,对比着站在他身后的邪魅男子,嘴角不由得泛起满是讽刺的冰冷笑意。
“真是可惜呢,vongola十代目。如果您不是……”
“——请注意你的言辞,亲爱的爱莎。”
咽喉上,传来了被什么危险武器漠然抵住的冷硬触感。
女人一惊,先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在注意到从三叉戟上慢慢升腾起的靛青色雾气的时候,那张娇俏的面庞上竟然浮现了一抹嫣红。她带着些撒娇意味的轻声呼唤道:
“亲爱的,何必在意这个废——唔!你干什么啊,骸!”
在那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抚平了略有些褶皱的衣袖,懒洋洋的一抬手,将三叉戟从偏开心脏深深刺入的女式西服中拔了出来,漫不经心的一抬眼:
“你可以滚了江湖倾城色。母猪。”
“什——?!”
好像想要掩饰住烙印在心底的深刻恐惧,在身后甩下了巨大的摔门声。
充满愤恨和怨怒的脚步声远去了。
一只手,轻轻的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你看,泽田纲吉……”
隔着皮质手套,那只手恶劣的收紧了力道、在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上留下了艳丽的红痕。
抬起对方的下巴,男人毫不客气的覆上了双唇,恶狠狠的啃噬着。
呼吸交错。他挑逗般的卷曲着另一条平静蛰伏在口腔里的舌,湿润的舌尖一点点滑过贝齿,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滑下。
另一只手深深的插入到了对方那蓬松的棕发里,手指熟稔的拉开发绳,柔顺的长发向四面展开、覆盖住整个后背——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呵……”
男人低低沉沉的笑着,侧头舔吻着对方已经泛起艳红的唇,像个小孩子一样,亲昵的蹭了蹭鼻尖。
泽田纲吉……
“看到vongola这样的现状,大概很生气吧?毕竟你也曾经把这一个肮脏的黑手党,带上由尸骸堆积起的、荣耀的顶峰呢。不是吗?我亲爱的苍日。”
这样说着,男人一边像是在对待着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小心翼翼的托着对方的手肘,将他安置在了象征权力制高点的王座上。
然后,有着异色双眸的男人毫不在意的单膝跪在了对方的面前,拉过那只佩戴着冰蓝指环的右手,细细吮咬着纤长又白净的指尖。
“当然……比起生气,更多的是后悔吧?”
唇齿开合间,泻出模糊不清的气音,断断续续拼凑成难以理解的语句。
“后悔什么呢?——是后悔全无防备告诉了我自己最致命的弱点,还是后悔选择我成为自己的爱人呢?或者,在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在六道轮回中认识了我呢?”
吞吐着修长的手指,男人狭长的眼睛,始终紧紧凝视着对方。
——就好像,想从那一片已经死寂的湖水里,掀起一点点的波澜一样。
“也许,就算是你,也没想到我对你的恨意会这样深吧?所以就用最包容的态度来对待我,甚至敢于对我说出像是‘爱’那样可笑的言辞——可是,我早就说过了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你的。”
一同走过六道轮回、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倾注了最干净情感的那人竟然是导致自己堕入如此境地的黑手党,甚至“夺取vongola十代目身体”这一事件本身,也都是一场早已写好了剧本的荒诞剧。
——这样的憎恶,怎么可能是你令“六道骸”从复仇者的追捕中暂且维持自由这样的小恩小惠,就能够抵消的了的呢?
微微一侧头,男人突然展露出了好像孩子一样带着恶作剧色彩的、兴高采烈的笑容。
“呐呐,你听,泽田纲吉——有人来了呦。”
话音未落,带着掩饰不住急切意味的敲门声,就急匆匆的响了起来:
“阿纲?阿纲……在吗?阿纲!”
呵……
是那家伙啊。
脸上的笑意慢慢转冷,男人支起身来,在对方的耳边轻声的低语着。
“山本武,那家伙之前也曾经懵懵懂懂的喜欢过你吧?那么,让你在意过的人,看看你现在这幅狼狈相,如何?”
棕发男人依旧静默不语。
放空的棕色双眸泛着死寂的色彩,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心底,不知道为什么,再一次浮现出无法确切捕捉到的急躁。
“够了……!”
男人低声喝道。
靛青色的雾气突然升腾,棕发男人抬起头来,冷冷命令道:
“够了——出去,山本武!”
那无神的右眼里,清晰的浮现出仿佛积淀着所有恶念的不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