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又焦躁的摄政王,属下慌恐。无法挣脱般、缠绕在脖子上勒紧的火焰。将整个身体包裹,隔绝了声音与呼吸的寒冰。
可……恶。
被厚实天鹅绒窗帘阻挡在外的昏沉光线。在寂静房间里慢慢浮起的细小灰尘。从破碎酒瓶里渗出的暗红酒液。残留下被火焰灼烧后焦黑印痕的手工地毯。
哪怕是躺在床上,训练有素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紧绷。
被糟糕的梦境困扰,男人紧闭着双眼,烦躁的皱起眉头。
像是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现的场景。
在贫民窟里,为了争抢面包大打出手之后,那个身份为母亲的女人一边恶狠狠大声斥责、一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时,从泛红眼眶里滴落的眼泪;
从掌心爆发的赤红火焰;在小巷里第一眼见到那个老头子时的怀疑与戒备;将自己毫不犹豫推向老家伙时、从那个女人手里传来的颤抖力道;
趾高气扬的嚣张;不屑;轻蔑;私生子;无趣又颓靡的宴会;被宣誓着效忠时,在心底泛起的愉悦和舒缓;
那个幼小的孩童,软绵绵的好像随随便便一只手就能掐死;平静的、慢慢安宁下来的暴虐;第一次,感到手里握有的,并不仅仅是能够毁灭的力量;
愤怒;绝望;背叛;
绚烂至极的火焰——冰冷寒意渗入骨髓的坚冰。
隔着从足尖迅速蔓延到面庞的、带着美丽冰蓝色泽却冰寒刻骨的冰层,他看见那个伪善的老头子艰难的蠕动着嘴唇。
——他闭上了眼。
不用去听,就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话。
“对不起”。
啊哈——对不起!!
长达四年的黑暗里,昏昏沉沉的意识,始终挣扎着保持清醒。
深深镌刻在骨髓里的骄傲,让他不愿屈服。
灼烤着仿佛燃烧自己灵魂般的愤怒,支撑着他挺直背脊。
不断回放的噩梦。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被一把火燃烧殆尽的、曾经色彩斑斓的过往。
……明知道自己身上并没有流淌着vongola的血脉,那么,为什么还要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并且赋予了他xanxus的名字!
明知道最终的结果会是如此,那么,为什么偏偏要假惺惺的给予他所谓家人的温暖!在他终于将vongola视为自己的荣耀与归宿之后,再毫不留情的打碎他的自尊!!
明知道他的存在不过是为了真正的家族血脉继承者而设立的一个幌子……
即使能够了解这种做法的原因,也绝不原谅!!
你这个——
“……boss?……”
随着胆战心惊敲门声一同传来的,是不知道哪个垃圾下属提心吊胆的敬称。
从接连不断的噩梦里惊醒,男人支起半边身子。
微微垂落在额前的碎发间,露出了正刮卷起骇人风暴的猩红色眼睛。
被惹怒的雄狮毫不客气的抬起手。在掌心危险燃烧着的灼热火焰,带着席卷一切的毁灭决绝、向酒店卧房的门上砸去。
“那个,bo……”
“轰——!!”
“……喂——!!!”
面庞上浮现出狰狞的伤痕,男人倨傲的抬高下巴,注视着一脚把门踹开、顺手给了战栗着趴在门边的属下一拳的、宣誓说自己火焰里有着他抱负的银发剑士。
哼。
出乎意料的,从银发剑士那里传来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如同以往大嗓门的嚣张咆哮。
“……xanxus,该是时候出发了调皮王妃。”
因为当年一句誓言而将银发留长的二代剑帝,有些不自然的压低了嗓音。
他危险的眯起眼睛,捕捉着对方略微躲闪的视线。
怎么?
是在同情他吗!
同情他——明明知道这一场战斗的结果、却依旧不死心的想要争夺那个位置吗?!
哼……哈哈哈——
男人缓缓的站起身来。常年持枪的手指,稳稳的抚平了制服上的皱褶。
猩红色的眼睛里,那满是暴虐的神色一点点敛去。
独属于在黑暗世界中享有全胜声誉的、瓦列安暗杀部队首领的那一份强势,在环绕于男人身周的冰冷低气压中,显露无疑。
长靴的硬质鞋底一步一步敲击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男人走出房间,满含杀意的视线,缓缓从已经整装待发的暗杀部队成员身上扫过。
斯库瓦罗。贝尔。列维。鲁斯利亚。终于小心翼翼出现的玛蒙。
——没有云守。
呵。
当然,也不可能有云守。
脑海里在一瞬间闪现过昨夜被众人抬上担架的老头子的身影。男人顿了一下,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毫不犹豫的转身,他率先向门口走去。
“出发了。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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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现在进行的指环争夺战最后一场——大空指环争夺战。”
“战斗的规则,刚刚已经说明了,现在请参战全员带上手表。”
“已经确定一切准备得当的话,那么……”
“战斗开始。”
不动声色的听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切尔贝罗”宣读着所谓战斗规则。男人冷眼注视着场地那头正带着淡淡担忧神情叮嘱着朋友们的棕发少年,不屑的一哼。
感觉上,有一点不同了。
不是锋芒毕露,也不是什么有着转瞬间惊人变化的。
倒像是……
啊——“放弃伪装”的。
从枪套里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