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带着华筝顺水游了约摸一里地,总算摆脱了那几人的追踪,心想幸而自己刻意锻炼了水性,若也同华筝一样是个旱鸭子,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两人上了岸,幸而此时是正午,太阳底下躺一躺,衣服就晒了个半干。
“为什么要跑啊,那些人武功又不像是很高。”
“牵绊马索的那两个确实是星色,可你没看见还有同伙来么,看那跑过来的速度,肯定是练过的。打或许打得过,但是能不能同时救你就不好说了。”
华筝低头不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拖后腿,沉思了一会儿后又问,“话说我一直想问,千手人屠彭连虎,那不是你老爹的手下咩?”
“他确实有意重金笼络江湖人士,但山西毕竟天高皇帝远,真的收归帐下,恐怕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衣服既然半干,两人便不敢在河边多加逗留,重又钻进林子,可往哪边走又犯了难,华筝踟蹰几步,说倒,“我们的行李都在马上,怎么拿回来呢。”
“你那里有什么要紧东西?”
“钱和真经还是随身带着的,但是我的刀在鞍囊里。”
完颜康看看正挂着树枝上晒干的外衫,洛阳那一夜之后,他们为了避免招人注意,都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在树丛里死命奔跑之后,衣服上面破了若干个洞。他突然有了主意,取下衣服,就着破口撕得更烂,然后乱糟糟地裹在身上,又抓起一把土抹在脸上,剩下的直接扑在衣服上,“那我就扮成乞丐的样子,跟过去看看能不能蓉来。”
华筝也毫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套上破衣,把灰涂在脸上,笑道,“你当我这会儿还会犯洁癖不成?在塞外生活个三五年,什么公主病少爷病都治好了!”她一面说,一面刚晒干编好的发辫解开,再乱糟糟地用撕下来的衣襟束起来,然后又替完颜康胡乱扎了扎头发,末了还插上几根干枯的草叶,她退后一步端详片刻,大笑道,“你有扮相没演技,穿成这样还昂头挺胸地,哪里像乞丐啊 ̄哈!犀利哥!”
“承让承让,犀利姐!”完颜康也抱拳做谦虚状,逗得华筝笑个不止,此刻她一身灰扑扑,脸上脏兮兮,活脱脱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小乞丐,“真该有个相机拍下来,不然谁会相信蒙古公主现在是这副样子。”
华筝正用簪子试图把鞋也捅出几个洞来,“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你以为成吉思汗的女儿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么?我阿妈是父汗的正妻,也被敌人掳走过,我和几个姐姐哪个不会骑马放羊,哪个不会烧火煮饭?虽说我生得晚,不像几个姐姐一出生就赶上最艰苦的时候,但也不见得多金贵。”
两人觉得已经打扮得万无一失时,华筝说道,“我们直接去长安,然后上终南山,东西就算了吧。”完颜康知道那刀是她唯一一件从蒙古草原带来的心爱之物,但也无法,两人绕过当时遇袭的地方,隔着树丛听见吵闹声,一伙人正把伤马运到一架木推车上,另两匹马则不见踪影,想是被骑走了。这年头,马匹价值不菲,何况这几匹马是池千秋从人手里硬夺来的骏马。
完颜康见这几个运货的人空有蛮力,粗手笨脚,便大着胆子走到路上,装作在一边树下乘凉。不知是两人扮相太成功,还是那些人干活太卖力,竟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推着推车从一条岔路远远走向一处庄子。
华筝脸上从来藏不住表情,一脸不舍地心疼着刀,完颜康便试探着对她说,“还是试试吧,说不定他们看东西的只是小喽啰,要是像那天晚上那两个那么好对付,就没关系的。”华筝收回目光,摇摇头,“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东西,要钱不要命么。”他心底暗暗赞许道,看来她虽说活泼任性,但并非不懂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艺高人才能胆大,抱歉啦,哥哥现在罩不了你。”
“别碰我头,会变笨的。”华筝拍开他手,又愤愤说道,“等以后有了功夫,再找这些小人流氓算账,到时候,一个一个抓住,砍他一手一脚也不为过。”
完颜康没空理会她这些发泄的狠话,心中忧虑,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了全真教,想不到这所谓的行走江湖竟然这么艰难,对她说,“我们没了马,今晚到不了,晚上可能要露宿了。”
于是两人避开大路,走了山林间的小路,夜深不得不露宿时,选了处离溪水近的地方歇下,要不要生火便成了问题,华筝担心道,“火光会不会把那些人引过来,虽说这里树林很密,火光不容易透出去。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啊,这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追我们了。”
完颜康早在四处捡生火的枯枝,“嗯,他们见我们落水时就大概放弃了,如果是跟洛阳府要赎金,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了,没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奇怪的是,他们是从洛阳一路跟过来的,为什么池姐姐都没发现。”
华筝正在翻找火石,幸而都带在身上,火绒晾干了倒也能将就用,她突然抬头说,“我忘了讲了,那个拿吹筒射我马的,长得好像洛阳城门口的围住我的乞丐……”完颜康把搜集的枯枝拢在一起,“这你都记得?”,华筝撇撇嘴,“脑门上那么大一个瘤子,当我是瞎子么。难道是丐帮?”
完颜康摇摇头,“叫花子也不一定就是丐帮,或者他们就是伪装成叫花子查探行踪,不然怎么能跟了我们一路,竟然连池姐姐都没发觉。”
火堆慢慢燃烧起来,两人坐在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