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主仆回到庙堂,白氏也已经找主持解了签子,是一只上上吉签,主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白氏念叨着四个字儿,笑的甜蜜温馨,自己心事不就是丈夫中举入仕么?

怀瑜看着母亲,心中叹息,那一世也是这般,抽了上上签,结果却是一场欢喜一场空,家破人亡。

想着前世凄凉,怀瑜直觉心里沉甸甸。白氏却是满心欢喜,轻轻抚抚女儿脸颊:“这丫头,又愣神呢?”

青柳还道姑娘在为自己担忧,感激莫名:“姑娘?”

怀瑜缠住母亲胳膊蹭蹭:“母亲这般欢喜,可是得了好签?”

白氏微笑额首,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收不住。

林妈妈笑着凑趣儿:“姑娘真是七窍玲珑心肝,什么都瞒不过姑娘!”

白氏听得舒心极了。她今日得了上上吉签,满心喜悦,除了预定份例香油钱,额外又与了一百两银子,在佛前替童老爷子点了一盏长明灯,祈求老爷子身体康泰。

对于白氏这样大方爽快客人,主持姑子与知客不吝热忱,亲自将白氏母女送出山门。

回程时,白氏因桃红说话太村,心生不悦,念叨几句天热。把桃红母女挤兑的自动去跟婆子同车。为着母亲进步,怀瑜心里畅意得很。

桃红一如既往看着怀瑜,希望姑娘挽留自己。桃红只是压死自己那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仇人就是仇人,不可原谅!

怀瑜撇开了眼。

桃红心中憋屈得很,只得上了仆人车架。

婆子们所坐车架虽不狭窄,却不及主子们车架宽敞,十分闷热。车壁上糊着蓝色花布,与白氏月白丝绸车壁之精细实乃天差地别。

桃红做付小姐做惯了,已经忘记当初贫寒,厌恶妈妈们身上汗味,不住用丝绢子扇着鼻子。

两个婆子本就嫉妒她母女得宠,如今桃红这般作兴,一个个噙着讥笑。杨婆子是三房总管出行婆子,心里嗤笑,面上却是微笑说着场面话:“林妈妈怎的来此,这可是下人坐的车辆,不及太太那辆敞亮呢!”

杨婆子故意把主子下人咬的特重,面上客气,实则还是讥讽。

这话听在桃红耳里甚是戳耳,她年纪虽小却是不饶人,怒目圆瞪:“妈妈的意思是坐过呢?”

杨婆子讪讪一笑:“姑娘说笑了,我们是什么人,也配坐太太车架?”

桃红一嗤:“哈,没做过啊!”

这话也甚戳耳。

杨婆子没想到桃红小小年纪,这般犀利,想着自己几十岁了竟然被个十岁孩子奚落,心头生恨,脸颊涨红了。腮帮子抽搐几下,恁是低头垂眼忍住了。心里头咕咚咕咚冒着火,把这林家母女们诅咒几百遍。

林妈妈恼恨桃红口无遮掩,此刻见桃红又在轻狂招恨,不由暗恼,狠狠剜了桃红一眼。

桃红知道母亲恼了,这才恹恹熄了话题。

林妈妈深知这些婆子不是好鸟,虽则恼恨女儿不知轻重,更厌恶这些调三窝四的东西。林妈妈在童家浸淫十几年了,那城府不是一般深,她心里虽恼,却是神情宁静,不疾不徐言道:“嫂子们说笑了,我们做下人伺候人,一切听凭主子,太太叫上那辆就那辆,哪里轮得我们置喙?”

这话意思也很明确,坐好车是太太赏赐体面,坐奴婢车是本分。那有个背后议论的道理!

话里话外暗示他们不守本分,不知尊卑!

两个婆子如何听不出来,林婆子并非管家娘子竟然给她们吃排头,不免心中愤愤。却也不敢发作。林婆子可是三太太跟前的红人,不是她们这些外宅出行婆子可以挑衅。

人生没有前后眼,谁人都有走窄的时候,他日若是有事相求,还不得林妈妈这位太太跟前红人帮忙周旋呢?

话赶话到这里,两个婆子有些后悔了,不该逞一时之快。她两个相视一眼,看了眼刻薄冷漠的桃红,二人皆知她是小姐七姑娘心腹,将来造化必定不小,最不济也是个管家娘子,踩一脚自己轻而易举,两人忙着挤在一边去,把正位让给林妈妈母女两个。

林妈妈并不推辞,说声承让,拉着桃红坐下了。

两个婆子还想拉呱几句,套套近乎,林妈妈却闭目养神去了。两个婆子在童家做事多年,很知道些眉高眼低,识相闭了嘴,免得多说多错。

一时,车架来至童家坳的岔路口,老寿头原本坐在前头开路,这会子停了车架,走到白氏车前一番报备:“太太,转过岔路就到了,老奴要去看田界,余下路程就有童福护送太太姑娘了。”

白氏原是温煦之人,当然不会制肘公爹差事。再者,这里已经是童家坳前村,虽是童家大门地界,大家确是一个老祖宗,也算到家了,自是满口答应。

老寿头谢了主母。临行,老寿头忽然起意一般,跟白氏商借青柳使唤。

白氏仰仗老寿头甚多,这等小事焉会不应,当即吩咐青柳下车,又细细交代她几句。

这是怀瑜一早跟青柳套好的招,为的是让她回家处理婚事,怀瑜跟老爷子借了让老寿头跟随,则是为了让青柳借势。

怀瑜的慷慨,太太慈爱,无一不让青柳心中感佩。她按捺心中激动,躬身施礼方去。

眼见青柳这般知情达理,却是年岁偏大,一个桃红年岁合适,却又有些疯张。白氏不免额首叹息:“可惜!”

怀瑜故作讶异:“可惜什么?”

白氏抚抚怀瑜脸颊,正色道:“小孩子家家,不该问的不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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