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眼看段非烟,只见他脸色不便,嘴角抽了一抽,眼睛微微眯起來:“好说好说。”
这个危险的信号显然赵勤楠捕捉不了,他闻言大喜,声音有些颤抖:“那,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敝姓段,你若想來找我,可到绣罗坊去。”段非烟含笑着点了点头,说完这句话,他牵着我大步走了出去,赵勤楠自然沒看见段非烟眉梢眼角危险的气息。
飞檐走壁回了将军府,刚刚换回了衣服,玉胭就过來跟我道别,她脸颊红扑扑的,说话时眼睛好想含了水一样,不知道食杀做了什么讨了她的欢心。
我让食杀护送她回宫,趁着这个间隙悄悄问段非烟:“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想打我的主意,当然要他贡献点什么出來。”段非烟冷哼一声,半真半假地玩笑一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绣罗坊是南宫煜的地盘,段非烟要赵勤楠去绣罗坊找人,自然沒安什么好心。
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我少不得要帮赵勤楠辩解两句:“非烟,其实人家也沒什么别的意思,对不对,得饶人处且饶人,老祖宗教了咱们这个,就要拿來用一下,你说……”
“你想吃什么,我吩咐厨房去做。”哪知我话还沒说完,段非烟就站起來打断我,宣告我的劝解完全无效。
晚上段非烟出去了,天蒙蒙亮时回來,把外袍一扔,径自往我床上一倒,伸手将我搂过去,我本來睡得也不踏实,一听见动静就爬起來问他,事情解决得如何。
今日中午的一面之缘,赵勤楠果然对段非烟十分上心,晚上就带了礼物登门拜访,可是他的礼物在段非烟眼中太轻,于是段非烟用了某种手段,得到了赵勤楠的半壁江上,至于是什么手段 ,段非烟以太过血腥恐怖为由,轻描淡写地掠过去了。
段非烟出去办成的第二件事,才真是我心头的一件大事。
找一个人,一个身体形态跟我相似的人,从还沒有回到淮京开始,段非烟就布置了下去,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既要像我,又要懂的武功,还要懂得礼仪兵法,这样的人可不好找,甚至完全可能找不到。
沉香楼的实力,在这件事上体现得非比寻常。
人已经找到了,除了皇家礼仪需要学,那个人的体态跟我几乎是一模一样,样貌的相似却更简单,有段非烟这个易容高手在,什么都是小菜一碟。
我第二日就见到了这个名叫舒简的男子,第一眼看过去,我几乎真的以为是另一个我在镜子里出现,段非烟把他易容成我的模样,穿着我惯常穿的衣服坐在院中,我差点分辨不出真实的自己,那种感觉非常非常怪异,十分不舒服。
我把自己从楚国出现后的一些重要经历告诉他,并且说了一些自己的习惯,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也不说话,只时不时点点头代表自己在听。
两日后,舒简的行为举止跟我越发的像,经常走在将军府里,丫鬟护卫都会躬身唤他一声:“将军。”
这时候我才肯定,我和段非烟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这样的舒简足够以假乱真。
于是当夜的将军府自此上演了一幕将军遇刺的事,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舒简扮成的我被刺客刺了一剑,长剑几乎穿心而过,他倒地不起。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第二日一大早,将军府前的侍卫们离奇地统统撤走了,文臣武将结成伴,相约造访将军府,管家抵挡不住,最后无奈之下,把那群文武大臣领到了客厅,才來请示我。
我掩去了本來的面目,扮作侍女守在舒简的床前,吴蒙被邀请过來守着舒简,把戏做足了,等着文武大臣们的到來,也等着看一趁戏。
很快,管家领着人往寝室过來,脚步纷杂中,不难辨认出我熟悉的几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轻飘飘的是小喜儿,略显厚重有些拖地的是杨岚,有些急躁的是高寒,其他的,都不大分得出來。
管家领着他们到了门口,就退了出去。
小喜儿和高寒并排走在前头,高寒身后是一干大臣,小喜儿身后却是一群托着托盘的鞋女,托盘中摆了各色的盒子,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这样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舒简,他睁开有些猩红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沙哑不连贯的字,昭示出身体的伤有多重:“玉儿,扶,扶我起來……”
玉儿是唤的扮作丫鬟的我,我连忙走过去,将挣扎着爬起來的舒简扶住,语气有些哽咽:“将军,你,你应该多休息才是。”
“苏将军莫动,莫动,好好躺着吧。”见此情景,跟着高寒进來的大臣们连忙出声阻拦。
小喜儿脸上带了丝笑,看不出真心还是假意:“皇上有旨,苏将军伤重在身,不必拘于繁文缛节,榻上受封即可。”
舒简听着这话,却还是固执地扶着我的手站起來,虚弱地道:“礼节岂可废,苏秦愧不敢当。”
他虚弱得不行,大半的重量都倚在我身上,屋里的另一个侍女连忙给他披衣服,却不曾想手重了些,碰到了他的伤口,舒简闷哼一声,推开我的手,脚下有些虚软,直接歪倒在榻上,刚刚披上的衣服滑落下來,连xiè_yī也松夸夸的,露出半片胸膛來。
这样大的动静,屋里的所有人自然都看到了发生什么,一时间寝室里静得呼吸可闻,除了我,人人都顶着倒在榻上的舒简看。
舒简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容,伸手理了理衣襟,遮住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