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从我有思想开始,我对父母这种东西,毫无感觉。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让我成为这样的实验体,我都不会原谅他们,我打心里恨他们。宝儿,你看,其实我是个扭曲变态的人,不但身体,还有心,都扭曲残缺,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果然不是一个正常人。”季陌笑着望着她,眉目潋滟,那种罂.粟般美丽的笑意,如此苍凉无力。
沐宝儿咬唇,心里很难受,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在这种残酷的命运面前,任何的安慰都无力。
“那并不是你的本性,你只是被逼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没有谁从一出生,就是坏人,如果他不坏,不够狠毒,怎么从那种环境下活下来。
为了活着,代价总是巨大沉重的。
“可是我连恨的对象都找不到,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连恨也无法寄托。我以为我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和我拥有血缘的人,直到有一天,我的身体出现了病变。”季陌轻笑,眸光更淡漠了。
“像我们这种实验体,一般很少生病,因为我们经过很多的抗体注射,身体是异于常人的健壮。可是一旦病了,那就是灾难,因为医学上没有我们这异类的特例,很多治疗平常人的药品,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然后,我的器官开始急剧衰竭,濒临死亡。”
沐宝儿震惊,死与死,对于他来说,更接近吧,因为一旦生重病,他竟然连治疗的药剂也没有。
那种没有希望的绝望心情,是他们这些人难以体会的。
“然后呢,谁救了你。”
“一个女人,一个从没出现过的女人,高瘦沉默,不喜欢说话。据说是实验室为我找到器官匹配的人,他们花了那么多功夫和金钱研究我,我若死了,他们的巨大心血会付诸东流,所以他们努力找人来给我移植器官,当然希望还是很渺茫的,但是,该说很幸运吗?这个女人的器官移植后,我适应得很好,没有发生排斥反应,我活下来了。”季陌声音幽幽,仿佛地狱里的游魂,那么虚无缥缈,令人毛骨悚然。
“那、那个女人呢!”沐宝儿心都颤抖了。
“死了,我夺走了她的器官,我病变的器官怎么可能移植到她身上。”
沐宝儿喉咙哽住了:“那她是……”
“我的母亲,她死后我才知道。”季陌笑起来,那表情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来救我,她没有给我恨她的机会,更没有给我爱她的机会。她还是死了,因为我死了。再剥夺我的命运后,这个唯一爱我的女人,也被你父亲剥夺了,我很恨他,可是我把所有的仇恨都埋在了心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在想,有一天,我要亲手将他送上绞刑。”
“……”沐宝儿脸色仓惶,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季陌那么恨聂嵘,那是刻入骨子里的凉薄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