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如此,兜兜转转,好像总要和一些故人相见。
“好久不见。”
谭少卿轻轻搅拌着瓷杯里的咖啡,浓稠香甜的液体在空气中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她侧头看着对面的两张熟识面孔,他们的目光,从初初见面开始,就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半分也没有移开。
她想,她完全能够理解,看见一个原本应该死去的人,活生生地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心情,那种冲击力,不亚于当初自己最初醒来,知道自己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那种欣喜若狂地认知。
想到这里,她嘴角扬起一抹温婉笑意:“关情,阿宇,最近还好么?”
“少卿,你好狠的心。”贺东宇站起身,双掌握成拳头,紧紧贴着桌面,青筋毕露:“这两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哥是怎么过来的?你好好的活在世上,为什么要销声匿迹,你究竟有没有拿我们当做朋友?”
谭少卿嘴角刚刚扯起的弧度,瞬间僵硬在唇畔,她侧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关情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宇,镇定些,少卿她……肯定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因为是哥哥开枪伤了她?”贺东宇觉得自己心里有许许多多铺天盖地的怒火:“没错,哥哥是有许多事情做的不对,但是她又好到哪里?明明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要让我们以为她已经死了,欺骗我们这些真心对待她的人,很好玩么?”
外面暴雨入注,豆大的雨珠不停地拍打着玻璃,留下的一排排湿润的痕迹,宛若一滴滴泪痕,一遍又一遍,被冲刷着。
谭少卿盯着这样的玻璃,面上呆呆的,像是出了神。
“怎么,你现在连解释都懒的解释了?恩?”贺东宇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少卿,你既然什么都不想跟我们说,我们也就不再打扰你安稳的生活。”他伸手扯起身畔的关情,沉声道:“我们走。”
关情伸手扯下他攀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声训斥他:“你是疯了么,好不容易见到少卿,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少卿什么都还没有说,你就把她的罪都定的死死的,有你这么给人判死罪的么??”
“她有什么好解释的?”贺东宇瞪着她,“你看看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外边,她宁愿看雨,也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叫我体谅,我怎么体谅?我拿什么体谅?你们女人就一定非要这样不声不响的么,少卿你是这样,俏俏也是这样,总是一个人偷偷跑掉,一点也不顾及被留下的那个人的感受?”
关情知道他,多半还是为了两年前,他追了好几年的女人不辞而别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心里有伤心事,难免说话容易推己及人,她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久别重逢,总不能闹得这样不冷不热。她叹了口气,朝对面侧着头的谭少卿道:“这两年多来,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谭少卿转过头,看着她,唇上还带着方才僵在嘴角的,不达眼底的笑意:“回来一年了,之前一直在国外养病。”
“难怪东秦怎么找也找不到你的半点消息。”关情端详着她的脸色:“看样子,你的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贺东宇哼了一声:“你看她精神不是挺好的么。”
关情瞪了他一眼,伸手将贺东宇重新按回到桌子上。
谭少卿看着两个人的互动,垂眉一笑:“其实阿宇也没有说错,我确实不大想再见到你们。”
话音刚落,贺东宇果不其然地又要跳起来,被关情手疾地死死按在椅子上,贺东宇不满地瞪着她,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用鼻子,轻轻地不满地哼了哼。
“我知道你们是真心待我,我这样做,也的确很自私。”
谭少卿手里握着杯子,眼神有一丝飘忽:“但是,这的的确确,是我的心里话。这里是我的故乡,也是他的势力范围,我想继续安生活着,就必须要彻头彻尾的从你们的视线中消失掉。”
自她回来,经常的,有意无意地,都会随时随地地看到贺东秦有消息,她知道他的贺氏集团风生水起日益壮大,他稳坐这个商圈霸主的头把交椅,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找到她何其容易,若不是夏奕和陆啸虎可以帮她,她恐怕早就被他发现。
当年发生的一些插曲,他们两个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情,贺东宇不能谅解她,她也能够理解,但是,往事纠葛,必须要狠起心肠,一刀斩断,才能够不给自己的不舍留下余地。
“可是……可是,你未免也太绝情……”
“阿宇。”谭少卿正对上他的目光,声音从容和缓:“瞒着你,是我对你不住,但是,这一次,我真的想要平静的生活。”
撞了两次南墙,撞到鲜血淋漓,她才真正明白。
“不管你们骂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能够理解。我只希望,你们回去以后,不要像任何人透露有关于我的消息。”
尤其是他。
“少卿,你可能还不知道,东秦他……”
“他要订婚了,我知道。”谭少卿笑了一下:“今天的报纸我看到了,新娘是王小姐,他们门当户对,很般配。一场早已过去的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比不上一个平平淡淡地如今,这是个很好的结局,不是吗?”
谭少卿喝了一口咖啡,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关情看着谭少卿波澜不惊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本来有一肚子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口。身侧的贺东宇也保持着沉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