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卿上一次参加这种,还是在六年前。那个时候,她并不如往常一般光鲜,而是偷偷的站在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注视着一个人。

时光重叠,却时移世易。

一切调换了位置。

从她挽着夏奕的手进场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被注视,而其中的一双鹰眼,那熟悉的狠戾,更叫她坐立难安,这种感觉,好似她是一块活动的鲜肉。谭少卿控制不住的全身僵硬,舞步也愈发不自然,频频出错。

本来只是虚搂着她的手,轻轻在她腰部一带,便跌跌撞撞地栽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谭少卿气氛且尴尬,愈加心烦意乱,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站在舞池旁的黑色西装男人一眼。而对方正在和身边一位年轻男子轻声说些什么,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再回头,始作俑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显然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今天的夏奕一身合身的白色礼服,更显得身材修长挺拔,年轻的面庞秀气俊朗,耳上的水钻在灯光的照影下,闪着夺目的光。谭少卿愈加窘迫尴尬,挣扎着站直身体。

夏奕微微一笑,顺手轻扶了她一把,脸却凑近她白嫩细腻的脖颈,轻声道:“谭小姐,你的表现真的不太好。”

谭少卿一愣,道:“我舞跳的本来就不太好,而且……”

“而且你很紧张。”

重新将搂住她的腰,两人随着舞曲轻轻摆动的身体,夏奕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道:“我可以原谅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误,但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

谭少卿朝不远处的男子往来一眼,对方仍然没有留意到她。她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我说过,你高估了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也许根本就不在意。”

“我自有打算。”夏奕轻笑,亦朝贺东秦看了一眼。

一曲舞毕,一曲又起,而夏奕被另一名身材火辣妖娆的女子邀去共舞,谭少卿独自回到休息区休息。

之间有不少陌生的年轻男人上前邀她共舞,都被她一一婉拒。谭少卿自顾自倒了一杯酒,轻饮了一口,便直接朝贺东秦的方向望去。

今天的贺东秦,着实叫她意外不解。

按理说,今天是答谢,她作为婚礼前莫名消失的未婚妻,突然出现在现场,本来就应该引起轰动,可是众人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连窃窃私语都没有,便当她是普通女宾一般,不再关注了。就连贺东秦本人,一直脸上保持微笑,和来宾寒暄,并没有将丝毫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即便一直觉得狠戾的注视如影随形她,回头时,却总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这样的你攻我守实在让她疲于应付,索性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下来,大大方方的盯着他瞧。

贺东秦大约也是察觉到她大摇大摆的注视,亦回头朝她看了一眼,点头,举起酒杯,隔着一个舞池的距离,遥遥致意。

谭少卿突然想起来,六年前的那个舞会。

那个时候,她千方百计求了贺东宇,带她乔装来到那里,她一身女清洁工的打扮,站在一株巨大的盆景之后,摇摇地看着他。那时,她以为是最后一次,看完这一眼,她从此就和他千山万水,永不再见。

可不曾想,时光兜兜转转,红尘诸事就像一个圆,她越想逃避,越难挣脱,她跑的越远,离最初就越近。

她微微样一笑,以举起酒杯,冲他报以一笑。

贺东秦的目光有什么微微闪动,只见他转头,朝身旁人说了几句,便放下酒杯,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再昂贵的正装,也丝毫掩盖不了他在众人中的光芒。

人群中有一丝细微的骚动,本来看似无事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谭少卿扬了扬唇,是了,这么多天的报纸头条,电视台滚动播出的婚讯,数以万计的邀请函,她这张面孔,这些整天周旋在名利场的人,怎么会不认识?

世人皆爱八卦,更何况,贺东秦的八卦,这次酒宴当初出席的宾客,有日进斗金商人,有呼风唤雨的政客,有纵横演绎圈的明星大腕,也有带着针孔摄像机的记者。这样千载难逢看笑话的机会,这些人,怎么会白白放过。

可是谭少卿不明白,贺东秦为什么就这样朝她走过来呢,这样直接,一点儿也不委婉,是他太过自信,还是跟本就不把她和旁人放在眼里?

贺东秦离她越来越近,她突然感到有些紧张,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夏奕看了一眼,他正在和一个名媛嬉戏调笑,一点儿关心这边的意思都没有没有。胡乱抓起一杯白色液体喝了一口,一阵火辣直冲喉头,她被呛不止,眼泪几乎就要流出来,模样十分狼狈。

她瞟了桌上这杯酒一眼,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见鬼,谁把这种烈性酒放在这边的。

正低头捂着嘴轻咳,面前递过来一方叠的整整齐齐的手帕。这双手笔直修长,是谭少卿熟悉的模样。

“谢谢。”谭少卿也顾不上扭捏,伸手接过。

贺东秦眯着双眼,望着眼前这个咳嗽不止的小女子,双手环胸,忍住恨不得有掐死她的冲动。

抛开所有远走他乡,一走就是六年;在婚礼前一刻突然消失,他百般担心她的安危,却不料几天之后,她好好的出现在他的地盘,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共舞,且对自己毫不避讳。自己当初太急于将她纳在他的羽翼之下,如今想来,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谭少卿咳得面红不止,好半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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