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亏空!
虽然此时此刻的安清悠还不知道,她自己在史通判那边捎带手的那一番举动给三婶娘竟是省了如许多的银子,但她却心中明白,老太爷做寿之事三房才是出钱的主力。
此事倒是不用安清悠太过担心,这也是安清悠敢在这个时候封帐查亏空的底气之所在。
不查不行,如今的安府长房真的就只是个空架子,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可是到处都是捉襟见肘。
父亲安德佑这些年从不过问府事,当初徐氏掌家的时候,把那城外的庄子改了名字自是不说,亦是还往娘家填补了许多,把她娘家从一个小小地主居然生生喂成了土豪,大房倒成了空壳子。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在徐氏管家这些年,长房的帐当真是乱得一塌糊涂。
每年的租子店佃虽说多少还有一些,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知如何便尽数花了出去。
每个月的开销当真不少,却又很难说得清楚究竟是花在了什么地方煮妇难为。
入得多、出得少,长此以往下去,这日子自然难以为继。
虽说安清悠这几次出府倒是在经济上面收入颇丰,可是且不说这些都是安清悠的私房钱与公中的花销无关,便是都填了进去又能怎地?想靠着收见面礼一类的事情养活一大家子人?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的安清悠若是出嫁,除了那些生母留给她的东西之外,安家长房怕是连一个风光嫁女儿的排场都摆不了多大!长房亏空,实在是已经到了不能不查的地步。
不过这等事从来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安清悠和安子良闲聊了两句,便是向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去。
上辈子安清悠是调香师可不是审计师,眼下只好一边学着一边做,这等掌家大事还是要找个厉害人物好好学商议一番才是。
“嬷嬷这几日可是过的还好?清悠最近刚刚掌家,又赶上老太爷做寿之事压了过来,这几天到嬷嬷处来得却是少了,还请嬷嬷见谅!”
对于彭嬷嬷,安清悠始终是保持着一份尊敬之心,每次见时亦是恭谨有加。
彭嬷嬷对安清悠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这等举止行动倒是比过去更加优雅娴熟了几分,倒也微微点头,却是突然问道:
“宫中选秀之礼,又是何章程?”
安清悠立时便答道:
“依大梁宫中例制,这选秀共分具保、初送、演礼、复名、试文、合议、放牌七项,比得是德、言。容。功这四场,首重选德,次重选艺,最后才是轮到容貌!嬷嬷见清悠这答得可对?”
彭嬷嬷见安清悠这般张嘴便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
“大小姐最近虽说有大把事忙,之前所教所学倒是未曾荒废,这倒是当真不易。今日突然前来,莫非又遇上了什么拿捏不准之事不成?”
“嬷嬷果然好生厉害,一猜便准。”
安清悠微微一笑,这位老嬷嬷如此恪尽职守,时刻不忘了对自己的提醒考校,倒是让人的敬意更甚,安清悠也没有丝毫的遮拦,当下便将此行的来意并安府如今的麻烦细细分说了一遍。
最后安清悠叹了口气,不免道:“……如今必要细细查账,尤其是许多该缩减的地方一定不能浪费。”
只是这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就是连彭嬷嬷也皱起了眉头来,思忖了一阵这才慢慢地道:
“大小姐你真想查账查亏空?”
“不是清悠想查,是已经到了不查不行的时候!”安清悠苦笑道:
“刚才不是也和嬷嬷说了,如今我们长房的局面实在是四处漏风,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下去,这家早晚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天!”
彭嬷嬷又是低下头去慢慢地想了一阵,这才道:
“若论那账簿之事,想来到是可以和三房夫人那边借上几个管账的好手,便是没借到也是不妨,到外面雇上几个便是。倒是有一件最为关键的事情,我这边少不得要提醒大小姐你几句了。”
“嬷嬷请讲!”安清悠见到彭嬷嬷少见的谨慎,自己也不由得郑重起来。
彭嬷嬷慢慢地道:
“若论亏空烂帐,哪家哪府没有点儿?好比宫里却是更多。钱财过手沾一些,不知道多少人把它看做天经地义之事。便说没有这些贪钱匿脏之人,你想要该省的绝不浪费?呵呵,好比老爷出去参加个文人诗会时充充阔气,这种事情又算浪费呢还是不浪费呢?便是查出来你又怎么去管?”
“一查亏空,只怕是府里上上下下你便算是得罪光了,甚至是老爷对你都会颇为不满,你又如何自处?”
彭嬷嬷这番话说得推心置腹,安清悠听了也觉得当真是悚然而惊。彭嬷嬷见她皱起了眉头在那里苦苦思索,自是之前对这等困难棘手之处考虑不足了。不过她反倒是笑着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考校之意问道:
“你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没想到也是正常。如今我点了出来,你又准备怎么办?”
安清悠又是思忖了一番,这才试探着请教道:
“既是如此,此事倒是不可cao之过急了。倒不妨把那节省之举缓上一缓,可也要先查明白是哪里亏空的大,然后再做打算?”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都是会心一笑。
安清悠和彭嬷嬷商量着怎么查账,而安家长房的另一处院子里,却有一对不甘心之人亦是在商量酝酿着什么。
“什么?老太爷亲自点了那妮子合办做寿之事不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