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虽然不少人都心里明白安清悠骨子里的性格刚烈傲气,但是她言行循蹈,那礼教之规却亦是行得一板一眼。如今居然一张嘴便是这等藐视天家之语,却还是不是安家教出来的女儿?
安老太爷看了安清悠半晌,陡然间纵声长笑。众人一起大笑之间,那书房中沉闷的气氛竟登时被冲去了许多。更有安子良兀自高叫着:
“爷爷偏心爷爷偏心,我也是此事的苦主之一,大姐一个女子都能随爷爷去,为何偏偏不肯带上我?”
“你不可以!”
老太爷忽然把脸一板道:“今晚你就连夜出城,带着你弟弟跟安七到咱们北郊的庄子去!那边地方多场子宽,别的不练,专学一件事,就是骑马!每天不跑个百十里路的不许停下来,不仅自己要练,还要带着你的弟弟们一起练!”
“骑马?”
老太爷对于孙辈们的教育通常不过是提点几句便罢,便说之前将安子良带在身边调教了些日子,也不过是点评教训让他自己去悟,今日第一次如此细致的插手,让孙儿们去学的却不是四书五经圣人道理,竟然是骑马?
安子良身形一震,显然已经是猜到了些什么。抬起头来大声道:“爷爷……”
“不用再说了!你是咱们安家这一代的长房长孙,长房长孙就得有个长房长孙的样子!”
安老太爷一挥手打断了安子良的话,慢慢地道:
“各房第三代有男丁的,都一并送过去吧!到那边以后皆由子良这孩子做主,杀伐决断皆他一个人说了算。再请几个京里有名的教习先生,银子随便花。这事对各房的家里就说是春天的乡试会试连场大考在即,我亲自发了话说要让安家的孙儿们多出几个秀才举人什么的,把孙儿们弄到庄子里集中教训。便是对你们几个的老婆也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明白了没有?”
既是挑明了皇上是幕后之手,往后的事情已经身不由己,谁还能不明白其中的祸事凶险。安家的男人们虽然平日里各有念头,但真到了此时此刻却是无不露出了悲壮之色,齐刷刷跪在地下磕了个响头,大声道:
“儿子谨遵父命!”
等得站起身来,四老爷安德峰略一迟疑,居然对着安德佑一揖到地,面有惭色的说道:“大哥,弟弟其实不是想在父亲面前争宠,而是一直嫉妒你凭什么就是长子。这么多年来没少给你下绊子,今儿当着父亲和众位兄弟赔罪了。之前有什么好的坏的,别往心里去!”
“扯淡!”
如今已经身为族长的安德佑居然爆出了一句粗口:“赔什么罪?你是我弟弟!亲弟弟!”
兄弟一笑,众人亦是大笑不已。安清悠站在一边,一股浓浓的酸楚却是在心里盘绕。
该送走的男丁们都送走了,那女人们呢,是不是就应该留下?
而比这酸楚更重的却是一种痛,以萧洛辰的本领智慧,这些东西他早就想明白了吧?那天不止是一场比武,甚至这整个事情,他是不是都在演戏?他是不是在为萧家做什么自己不知道,可是这戏……这戏演得可真好!
那一首念奴娇?
安清悠陪着所有人一起笑了起来,泪水滚滚而下也不用掩饰,反正一屋子悲壮,自己加上那么一点凄然也没什么了不起是不是?
心若不动,当然就不会痛。可是心若动了,却真的好痛……好痛……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