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悠默默地看着沈从元,脸上的求恳神色越来越软,心肠却是越来越硬。
“沈从元!我安清悠让也让了、忍也忍了,连低头求人也求了。你却一门心思地非要把我往死路上赶,把我们整个安家往死路上赶!先前我还担心父亲与祖父那边念着和沈家几辈子的交情留了三分余地,可如今你倒做出这等强聘硬娶的事情来!什么叫自绝于世你懂不懂?什么叫自作孽你懂不懂?要是不把你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安清悠就真对不起这两世为人了!”
安清悠倔强归倔强,但本性却是良善的,这时候也当真是被沈从元逼的发了狠。
安家要陪着皇帝演戏扮一出苦肉计,那挨打受罪的事情自然也得咬牙忍着痛死扛到底。
安清悠自己是要嫁出门,可她也不愿意看到安家这个有太多眷恋的地方被人糟蹋得不成样子。
更何况她自己要想嫁得踏实稳当,又怎么能容得他人不断的下家伙、使黑手?算来算去,这段黑暗的日子里,最大的祸害倒是这个对安家知之甚深又不缺坏水的沈从元。
安清悠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防备的便是这位沈大人。那些阴暗毒辣的手段安清悠并不是不懂,之前也非不能也,乃不愿耳。今儿就让这黑了心肝的沈知府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杀人于无形!
谁都别把谁逼急了TXT下载!
沈从元并不知道他刚刚挥霍掉了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也拔掉了他在安家心中最后一根稳当的稻草,眼见着安清悠神色越来越软弱,沈从元却迟迟不肯伸手来接那一文钱,还道此女心中尚存着最后一分犹豫。
沈从元心中冷笑一声,面色一沉道:
“大侄女莫非还有什么其他念想不成?嗯……那倒不妨让本官来猜一猜,如今这个时局,在朝中稍有地位的官家大门只怕是没人愿意和安家结亲,若是那小门小户真有这胆子的……”
沈从元说到这里居然还悠悠地叹了口气,看着安清悠慢吞吞地说道:
“本官定会见一个收拾一个,正好这礼部侍郎的任命虽然是下来了,京城知府的大印却还没交卸。离着过年还有整整六天的时间,若是要给什么人随手安上个什么该死的罪名,让他不明不白的病殁在了京府大牢里,那可是半天都用不了!”
“王法到了你这般人手里,当真是糟蹋了,你就不怕有报应么!”
安德佑却知安清悠和自己一样是个寿光皇帝摊牌过的明白人,眼见着女儿这大异寻常的样子,心里倒是越发的笃定。
面子上一副又气又窝囊的样子插话,实际上却是向女儿传递了一个很明确的暗示——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这沈从元既然已没了情分无所不用其极,咱们安家还在意他什么!
安清悠心中不禁微微一乐,自己这位老爹什么时候也开始搞这套扮猪吃老虎的手段了?
沈从元耳听安德佑这番说辞却是冷笑道:
“王法?安兄!你也是做过官的人,如今眼下你这一袭布衣,却和我这朝廷命官讲王法?岂不是荒唐至极,现如今九皇子便是王法,本官便是……”
还没等沈从元说出他到底算是个什么玩意儿,陡然间“通”的一声大响,居然是外面不知何处放起了号炮,紧接着一阵鞭炮声由远及近,街面上吹吹打打鼓乐齐鸣,一个男子的声音遥遥传来:
“晚辈萧洛辰,求见安家世伯,求见安大小姐!”
当日九皇子睿亲王亲临安清悠的招亲会之时,弄了两队侍卫在外面喊求见,声势颇为惊人。
如今萧洛辰单独一个人喊求见,却胜在是绵长透彻,那求见声虽然不见如何响亮,但中堂里的每一个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大开中门,请!”
hTtP://92kS/10386/安德佑闻声当即大刺刺地一挥手,自有下人去领了萧洛辰进来。
旁边的沈从元却终于是变了脸色,手中那一文制钱“叮”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翕了翕嘴颤声道:“你……你……你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把女儿嫁给萧洛辰?你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你就不怕九皇子……”
“九皇子的权势声威,满朝文武谁敢不敬?只是当日金街之上,萧公子在北胡人面前救下了小女,一首‘念奴娇’念得京城人人皆知。许多事情亦是由此而起……唉!不谈了不谈了,家父也是这个意思,说是我们安家要有恩报恩、绝不能以德报怨。唉!沈贤弟,你也要体谅体谅为兄的难处,我刚才一直想寻机会和沈贤弟分说,只是沈贤弟的性子太急,一直不肯让为兄多说几句……”
安德佑既然已经知道萧洛辰到了门外,今儿索性就把这份糊涂窝囊装到底了。直接把老太爷抬出来挡驾做出一副我也没法子的样子不说,瞅了瞅沈从元那副惊诧莫名的样子,索性还又加上了一句道:
“不过愚兄认为,老太爷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做人总要摸摸自己的良心,沈贤弟,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沈从元一脸的惊疑不定,便连安德佑这几句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奚落也忘了还口。
如今这等时局,安家居然还敢把女儿嫁给萧洛辰?难道是另有什么恃仗不成?
便是沈从元这么一迟疑,新来的门房安阿四已经带着萧洛辰进了正堂。
这一次萧洛辰倒是做了一身世家子弟打扮,锦衣华服颇为气派,进得门来规规矩矩地先向安德佑、安清悠父女见礼:
“晚辈萧洛辰,见过安家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