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元硬挺着灌药的时候,安家的后宅之中的某间院子里却是静悄悄地。
如今既订了聘,萧洛辰的身份自然变成了安家的准女婿,一干下人只道小姐与萧公子自有许多话要说,一个个地都是远远地躲了开去。
安清悠与萧洛辰隔桌而坐,二人也不似以往斗嘴,居然专心致志地在下着一盘围棋。
黑白纵横之间落子之间虽然搏杀颇为激烈,两人彼此却是相对无言。
只是这相距既近,便是不想对视亦不可得。
安清悠手中虽说下棋,余光却也时不时地扫上了萧洛辰几眼。眼见他一直贼忒兮兮地瞧着自己,嘴角间竟又浮起了那副招牌式的邪邪微笑起来。
安清悠心情复杂之余,却又忍不住有些恼,心里不停的腹诽嘀咕道:
“这混蛋……下棋有那么好玩吗!怎么说今儿也是订聘的日子,你就不会说点什么?刚还缠着说要和我说话,还跟我爹面前做什么嘴甜。怎么这时候倒扮起闷声葫芦来了,装什么大瓣儿蒜!”
一枚白子狠狠地落在了棋盘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这时候安清悠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对这萧洛辰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那心态不稳,这棋势就已经乱了
。萧洛辰盘中妙手频出,不出十几子之间居然围杀了安清悠的一条大龙。眼见着盘上黑棋所剩的地方寥寥无几,不用问都知道是安清悠输了。
“我赢了!你这棋下到后来漏招百出,可是面对着我的时候心绪不定了?”
萧洛辰抬起头来,却是终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笑吟吟地望向安清悠,仿佛便是这小小的怡情游戏之物,竟也能给他带来莫大的胜利快感。
“……”
安清悠气鼓鼓地不说话,这时候真觉得这个混蛋当真过分加自恋,和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萧洛辰却是笑吟吟地捧起一杯茶,悠悠地说道:
“刚刚我已经传了消息出去,沈从元给咱们做媒的事情很快就会街头巷尾尽人皆知。他若是想在九皇子面前撇清定然要颇费些手脚。如此以来自然要耽误些时日,再加上京府交卸礼部履新只怕是更没什么余力。再加上你所做的那物事……嘻嘻,HtTP://92Ks/14933/你这疯婆娘心善归心善,疯起来也毫不含糊。这一记虽不至于让那沈从元魂归黄泉,多少也得要了他半条命去!这几项加起来,咱们是又娶媳妇又过年,你拾掇那沈从元固然是为了安家,期间大半的谋算还是不愿有人打扰咱们的婚事,对不对?”
萧洛辰眼光犀利,所言十成里倒是中了九成。
只是安清悠瞧他这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就有些来气,那种得意洋洋,仿佛什么都尽在掌握的语气就更是让安清悠皱眉。
更何况这话题中处处所提,尽是什么沈从元如何谋算、朝政如何纷争等等,虽说安清悠也承认萧洛辰所说的事的确重要,但是古代有名的帝王将相尚且明白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道理。如今恶客已去,好好一个订聘的日子,就不能谈点别的?
只是萧洛辰却好似浑然不觉,眼见着着安清悠皱眉不答,笑着摇了摇头道:
“你不愿说这些?那好,咱们谈点别的。有件一直让人很好奇,当日西苑之中我在屋外听得分明,你本是和‘老爷子’什么都没说,怎么他老人家出门的时候竟是笑容满面,还收了你做义女?这事儿却是奇了……”
萧洛辰犹自在说着他所好奇之事,只是这话没说完,猛听得“啪”的一响,安清悠竟已是霍然而起。手掌拍在桌子上直震得棋盘上的棋子乱颤。
萧洛辰微微一愕之间,却见安清悠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到一张书案之前铺开了一张白纸,提笔行字一挥而就之间写下了一行小字,随即便执笔于地直奔门外。
斜阳余辉之下,人早已去得远了。
萧洛辰一个人坐在棋盘之前,却是又一次有些不明所以起来。怔了一阵子走到书案之前,却见那白纸之上一行娟秀的字迹写道:
“言之未必有声,有声未必有心。今日本是订聘之日,你萧洛辰的一颗心,此刻却又放在了哪里?老爷子让我教你规矩!”
“原来那一日在西苑……她是和师父笔谈?”
萧洛辰微一思索,却是俯身把那落在地上的毛笔拾了起来,随手拨弄了一下笔尖,果然是柔软无比落纸无声。只是回头再看看这白纸上的一行小字,却又是摇了摇头苦笑道:
“到底是怎么了?我这是说错什么了不成?这疯婆娘好端端地又在这里发什么疯!”
安清悠从头到尾一直是一言不发,此刻拂袖而去。
萧洛辰亦是有些大皱眉头,又看了几上字迹几眼,却又有另一桩事激起了他的傲气来。
居然让这疯婆娘教我规矩?她能做得比宫中的管教嬷嬷还板正是不假,可是我萧洛辰早在对年之前便达到了这个水准……老爷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萧洛辰有些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却是随手将那白纸揉成了一团。
男人是泥做的,所以理性。很多时候男人也许心里装着一个女人,但平日里所言所行,十分里倒有八分是离不开他们那些所谓的正经大事。
女人却是水做的,一点一滴的感性之间,总是希望男人多表现出一些让自己能够感受到的东西,好让自己那颗渴望被爱的心多一些满足感才好。
殊不知世间本无所谓什么事情大,什么事情小,哪一头偏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