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似乎对恭顺异常的青妃很满意,笑吟吟的看着正欲伏地再拜的青妃道:“罢了,到我这里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儿。”
陈嬷嬷赶紧移过一张绣墩,青妃依旧不敢轻慢,深深地给陈太后福了一福,方才轻声细语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站着聆听太后您老人家的教诲就行了。”
陈太后微笑着似有叹息的说道:“你父亲可是咱们天顺皇朝最有学问的人,难得有生出你这么个知书达理懂事的丫头,嗯,也是皇帝的福分,要说你这安静的模样,端的是很有贤妃风范。”
陈太后这话,听在皇帝耳朵里,就是严厉的训斥;听在沐皇后耳里,简直叫她羞愤欲死。
还有比这更红果果的抑后扬妃的言词吗?这个死老太婆到底想干什么?
沐皇后心里的痛恨简直山洪呼啸般已经聚集到了顶点。
她觉得自己从小到大所受到的那些关于涵养啊礼仪忍耐啊正在接受着剧烈的挑战,她的脸色微微地发白,竭力的辛苦的隐忍着。
如果她身负盖世武功,如果给她一把钢刀,她一定会干净利落毫不留情的把永安宫里所有的人都斩杀殆尽,包括那个被称为自己丈夫的地位至高无上的却根本就不看她一眼的男人。
还有自己的亲生妹妹。
不怕血流成河,不怕天打雷劈!!
整个晚上,从她这个皇后走进永安宫,陈太后夸赞青妃,抬举媚妃,夸赞眠雪的舞姿,夸赞皇甫的琴技,连一个婢女训练出来的卑贱的小舞女都获得一片夸赞声。
就没有看见有谁正眼看她一下,果然是墙倒众人推啊!!!
还有比她这个皇后更可怜的人吗?
只有媚妃的脸上依然是那种恬静的微笑,似乎,只有她才觉得陈太后说的是非常的言之有理。
青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赶紧将身体伏地趴伏在陈太后脚步,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太后这样说就叫青妃儿死无葬身之地了……“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大家都很明白她的意思,有沐皇后在这里,有被皇帝偏宠的媚妃在这里,说什么都轮不着夸赞她的。
她似乎不明白陈太后是故意的专门的抬举她,却表现出极大的畏缩。
恰到好处的把她的委屈夸张到了最大。
果然,陈太后不乐意了:“哀家最见不得自恃生的有几分颜色就骚姿弄首不肯安分的女子,漂亮固然是好的,安静却是最难得的。”陈太后说道这里,忽然话锋一转,微笑道:“你过来,坐到我这里,我听说你也是极通音律歌舞的,给我讲讲这位皇甫先生琴律的妙处如何?”
青妃只得勉为其难的从陈太后脚下爬了起来,躬身垂首迈着小碎步移到太后身边,又给陈太后福了一福,方才小心翼翼的在那张绣墩上坐下来。
她把头尽可能的垂的更低,虽然她知道皇帝就在看着她,皇帝身边的眠雪和灵童儿也在看着她,沐皇后媚妃,还有很多的人都在看着她。
她更知道,在陈太后面前千万不要表现的太过妩媚爱娇,越是表现的战战兢兢,陈太后越是喜欢妙手玄医。
似乎陈太后更应该夸赞青妃儿真是一个聪明的人。
皇甫的琴音刚落下不久,袅袅绕梁之声还盘旋在陈太后的耳际,但是,说句良心话,青妃根本就没有怎么往耳朵里听。
她一直在想着一些更实际的事情,听琴?笑话,她的耳朵里字听见刀剑的蜂鸣声。
幸亏,她很熟悉这位皇甫先生的琴声,说起来确实得感谢那位紫陌郡主。
处心积虑的谋进烟翠园,最后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料真正的用处却躲在这里,青妃看了一眼琴台边老僧入定般垂目静坐的皇甫,对着陈太后微笑了一下,似有羞涩的说道:“既然太后谕旨,皇甫先生请恕冒昧,我少不得不揣粗鄙,对您品足论头了。”
“皇甫先生的琴韵深得山水之音,如行云舒卷,珠玉之声,黄鹂鸣剔二月翠柳,美好之韵,西子于溪畔伴花照影……”
话当然尽拣好听的说,现在再去得罪眠雪兄妹真是犯不着了。
小然差点忍俊不住:丫丫的,这个青妃真能扯,这都哪跟哪儿?太后也是老糊涂了,居然还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还是对着皇帝点的头。
什么意思?
*********很快,小然就明白了陈太后的意思。
不仅仅是小然,沐皇后,媚妃,乃至整个后宫的人都明白了陈太后的意思:当晚的宴席散了以后,皇帝第一次去了青华殿。
不过,说句良心话,陈太后并没有明言正令要皇帝去青华殿。
虽然她在宴席上确实很是抬举青妃,毕竟,儿子房帷之事,一个做妈的是不好明说的。
特别儿子还是个皇帝,叫儿子去一个偏妃那里,皇后还没有捞到临幸呢,于情于理都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陈太后一点都不老迈,她很清楚什么叫点到为止。
大家也都看得清楚,千真万确的,太后没有明说什么,如果非要说有什么,那顶多也就是暗示了一下。
话说回来,太后的暗示又算什么呢?只从太子大婚,不要说暗示,就算是那几个宫廷嬷嬷多少次的明示,皇帝何曾放在眼里?
只能这样说,皇帝终于对青妃动心了。
太后的意思终于得到皇帝热烈的回应了。
皇帝后宫里雨露均匀指日可待了。
据说,青妃在宴席散场的时候,一直拖延着留在最后,直到皇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