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春去又一载。
转眼间,公元582年到了。
如今,天下已姓隋了,齐也罢,周也罢,都变成了历史。辅政大臣篡了周国的天下,占据了泱泱中原的五分之四的国土。而整个天下,只有陈国一地偏安一隅。
正值中午,阳巷酒楼中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喧嚣。正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不一会,那马车停下,几个做护卫打扮的汉子,筹拥着一个年青人走了进来。
这个年青人双鬓处,有数缕花白的头,除此之外,他面目俊雅斯文,肤色白净,俨然一金马玉堂的贵公子。只是这样一来,这个有着花白鬓的贵公子,似是三四十岁,似又只有二三十岁,都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了。
那人一袭简简单单的青衫,可随着他步入酒楼,四下的喧嚣竟是一缓。
那人却似乎习惯了众人地注目,他那俊秀斯文的脸上,虽然含着笑,可那眼神间,却隐隐透着忧伤和沧桑。
看到这个金马玉堂的贵公子走过来,小二连忙迎了上去,向他佝着身子殷勤问道:“郎君要点啥?”
贵公子目光淡淡一瞟,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理会小二地问话,而是径自朝着一个靠近窗户的桌子走去,他的身后,一个中年微胖的护卫应道:“把你们最拿手的酒菜都上来。”
“好嘞——上最好的酒菜嘞!”
随着小二这么一唱,酒楼重新变得热闹起来。在等酒菜的时候,那贵公子一直都在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表情淡然。
见自家郎君看着外面的人流呆,一护卫凑上前,低声说道:“郎君,要不要到长安去看看?”
护卫的声音一落,那贵公子便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含笑道:“哦?去长安做什么?”
那护卫不知如何回答了。那贵公子倒也不逼他。他转头继续看着外面,淡淡说道:“我是陈人,他杨坚再好,我也不能投效他。进而灭我家国。”
那护卫一怔,差点脱口而出:那你当初不也投效齐国了?
这时,那贵公子苦笑着又说道:“当初是当初,今日是今日。”他昂起头,眷恋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声音放低了些,“你看。这天下间,是不是只有陈国才安乐美好?相比起这些,我个人的抱负和野心,早已不堪一提。”
正说到这里,小二清亮地吆喝道“客官,你的酒来了!”
贵公子稍顿了顿,直等小二把酒菜都摆完,他才执起一樽酒。慢慢的倾倒入盅。然后,他举起酒盅缓缓饮了一口。
垂下眸,贵公子看着酒盅中摇晃的酒水。喃喃说道:“一晃眼便是十七年了,阿绮,你当初怀着的孩儿,如今也大了罢?”
这贵公子,却是当时激流勇退的萧莫。自离开邺城后,他用了近十年时间,走一阵隐居一阵的,最后还是回到了他的故乡——建康。
十数年光阴,放在太平盛世,不过是一个青年走向中年。可放在这个乱世,却已是沧海变了桑田。
萧莫回到建康后,陈国的皇帝都换了几个了,而他相熟的故友,也是死的死隐的隐,便是那王谢子弟。也泰半不见踪影。
这人世间最大的无奈,可能便是这般人末老而江山改吧?
这次,却是萧莫听到了有关兰陵王和张氏阿绮出现在建康杭州等地的传言后,特意赶过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这般赶过来有什么用?也许,只是想远远地见一见罢。纵不能相逢,不能相视而笑,这般隔得远远地看一眼,也是好的,好的……
几个护卫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家郎君脸上流露出的怅然若失,不由相互看了一眼。
他们的郎君,自从兰陵王与张氏阿绮大婚那一晚,他大醉一场醒来后,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整个人都变了(具体内容,实体书的番外中有详细交待)
萧莫一盅一盅地喝着酒,颇有大醉一场的架式。自那日张绮大婚后,他便恋上了杯中物,这么多年过去,众护卫也都习惯了。幸好他酒性甚好,倒不易醉。
就在萧莫一盅又一盅地灌着自己的酒时,突然间,街道中出现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声甚响,萧莫放下酒盅,微笑问道:“去看一下,生了什么事?”
“是。”一个护卫应了一声,提步就走。他刚动身,便看到前方拥挤的行人一分而开,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走过来的一行人,当头的是一个面目普通的少年。在少年的身后,紧跟着两个精壮的,四五十岁的汉子。
看到那两个汉子,正懒洋洋品着酒的萧莫双眼一亮。握着酒盅的手不由颤抖起来。
同时,他身后一个护卫已低叫道:“郎君,那两人是高长恭身边的亲卫!”转眼那仆人不由叹道:“他们也老了。”
在护卫的感叹中,萧莫握着酒盅的手收紧,好一会,他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这孩子,是他们的儿子。”他声音有点颤,似是欢喜,似是怅然地看着那少年,喃喃又道:“他是他们的儿子。”
紧紧盯着那少年的萧莫,目光失落中夹着欢喜,欢喜中带着复杂。
听到自家郎君的话,那仆人一怔,不由驳道:“不可能!张氏阿绮和高长恭都是人中龙凤,这少年怎么面目如此普通。”
不错,虽然这少年风姿过众,行走顾盼之际,都有一种让人目眩的神光,可他面目还真是普通。
萧莫抬起头,定定地打量了那少年一阵,他慢慢说道:“这不是他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