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沉浸在自己感悟的时间里,男子吃着那只梨,慢慢转向窗外略略出神了。不知不觉间十七年的光景竟匆匆而过,他和她长了大人模样,不在是记忆里那个靠在书桌旁看着老爷子教她写毛笔字的小毛孩子,不在是那个累了背着睡着的她回家的小男孩,不在是那个在下雨天总是在伞外湿透的小傻瓜比起女子心中的雀跃,男子心中更多的是思念,想念着那个生养他们的故乡。
恍然间,时光定格,岁月凝滞;秦牧十九岁,慕容素兰十七岁,不过少年时。
莫名的落差顺着阿忘的目光流离在窗外,虽然他们俩自小都是兄妹相称,可家仆和秀的身份从未在阿忘的心中模糊,尤其是在这次陪伴阿兰去北京师范女子学校读书,他这股落差感益发明显了。越想模糊的东西,越发在心中清晰,不过十九岁的阿忘,无时无刻在心中自我约束着自己,心中的yù_wàng是那般根深蒂固,他反抗过,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阿忘真怕哪天锁不住心中的那个魔鬼,占据了自我。
阿忘隐隐地感觉到,这一次,冥冥之中在萌生着些什么,终将他和阿兰分隔。阿忘毕竟年少,猜不透那隐匿潜藏着的是什么;多年以后回头再看,不过是命运变幻无常罢了,谁都无能为力。
火车在石家庄站要停靠五分钟,一路上的荒无人烟似乎了荒凉了心,月台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突然多了亲切感,流动的小贩挨着车窗吆喝着当地的一些土特产和果食,慕容素兰有些兴奋地看着小贩贩板上的零食:雪花梨、大红枣、缸炉烧饼、金凤扒鸡,只顾着高兴挑着,一袋一袋往火车厢里拿;而阿忘听着半生不熟的口音,挠着后脑勺子,酡红了脸蛋挨个付给小贩们钱,却吭不出半个字讨价还价。
人群中突然微微起了骚动,慕容素兰还来不及别过头,瞧一瞧这里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就被阿忘拉回了火车厢中,睁着一双灵动的双眸甚是不解地看着他,有点小嗔怪的意味。
“要发车了,别只顾着新奇。”
从纸袋里拿出一颗红灿灿的大枣塞进慕容素兰欲争辩地小口,阿忘挨个挨个的点着桌上的吃的,看样子能把中饭一并唬弄过了。带着失望地慕容素兰坐回自己的铺位,有点失趣地嚼着阿忘塞来的大枣,闷闷不乐地向阿忘嘟囔道。
“太闷了,真想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北京。”
阿忘只是嘴角上洋溢着一丝淡笑,细心地点数着布囊里的钱,出门前老夫人将一路的盘缠都教给了自己管理,说阿兰这孩子从来对钱没什么心眼,让自己多多照拂好阿兰一路行程。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知道轻重,况且火车上人多手杂,俗话说的好:出门在外财不露白,少年老成的阿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没太在意慕容素兰地怏怏不乐,自顾自地点着余下的路资。
“你都快变成财迷了,哥,一路上你自己点过多少回了?”
“总比你缺心眼好,要是夫人给的路资赊了,我们只能走路去北京了。”
“那我就把你变成驴子,拉着我上北京;要是有什么大户家的秀瞧上你了,正好,把你卖给他们当上门女婿,换些盘缠我自个悠哉北上。”
将阿忘玩笑了一番,慕容素兰在一旁呵呵自乐一番,也不知道怎么评说眼前这个丫头,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怪异的想法。不过从小到大一到呛腔的时候,阿忘自然而然在她面前提不起劲来,无可奈何地撇了慕容素兰一眼,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将布囊收回贴身之处,闷着声啃着买来的烧饼。
两兄妹正沉寂在颇有戏弄的玩笑之中,突然耳边“哗”一声作响,厢门被拉开了,一个身着白色中山服的男子迅速闪身进来,又快速的将门给掩上,气喘吁吁地吞吐着大气,躲在门板边,听着厢间外的动静,嘴角上洋溢着尽是傲气的笑容。阿悟条件反射地从自己的铺位上站起来,快速闪身挡在慕容素兰跟前,眼睛寸寸不离地紧盯着这男子的一举一动,对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男子提高万分警觉。
一阵噪杂从厢门呼啸而过,似乎外面因为什么给扰乱了,男子抿着嘴角的笑容,耳朵贴近门板细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个陌生少年的举动更加让阿悟紧张了,不觉地警示上相隔不远处的男子。
“你想做什么?”
白色中山服的男子只是用狭长地眼角余光扫过护着慕容素兰的阿忘,伸出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那不经意间的动作做得清寰绝伦,百魅丛生,并不理会车厢里的人多么错愕,便再次专注在外面的动静之中。
对峙了半响,那噪杂又火车厢另一头压回来,随着耳边那越来越清晰的声音,能依稀地辨别出似乎在挨个挨个地查车厢。慕容素兰好奇地从阿忘身后探出脑袋,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唐突地少年,没想到这一遭沉闷地北上之旅,竟然会遇上如此有趣的事情。从那少年嘴角收紧的笑容看得出,猜得出这小子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外面的人似乎是在寻他。
“外面的人好像是在寻你的。”
素手按在阿忘肩膀之上,慕容素兰侧着脑袋打趣到那白色中山服的男子,那男子也恰巧回过头来回望上挑衅之人,突然交集的目光中有种愕然感,如一道电流瞬间油走过心间,顿时让那少年有点失神,猛然又被耳边逼进的嘈杂声给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