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宋希敏对视了几秒之后,宋亦阳迈开了包裹在黑色休闲西裤之下的腿,一步步朝着宋希敏,朝着客厅中央的茶几处走来。
意料之外,看着宋亦阳朝着自己走来,宋希敏原本暗淡的双眸蓦地亮了起来。
脸上带着哭腔的纠结依旧,宋希敏有些错愕,又有些欣喜,就在这种双重复杂的情绪之下,宋希敏愣愣地看着宋亦阳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对面,在玻璃茶几站定了下来。
宋亦阳并没有马上在沙发上坐下,而是站在玻璃茶几前,静静地站着。
他低头,俯视着玻璃茶几上,刚才被宋希敏摆放整齐好的碗碟。
黑色眸子底处,倒映出来的全部都是宋希敏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午餐。
简单的午餐!
一碗白粥,两碟开胃的小菜。
这些全部都是宋亦阳喜欢的。
其实,此时此刻,宋亦阳真的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一想到刚才宋希敏的话,一想到刚才她说宋老爷子病倒了。
他,还是迈开了脚步朝着这边走来了。
黑色的眸子在茶几上注视了良久,宋亦阳才抬起头,与宋希敏对视。
“爷爷,他现在怎么样?”
宋亦阳的嗓音从他的喉间溢出,沙沙哑哑的,给人一种明显的疲惫之感。
怎么会不疲惫呢?这个男人已经没有真正合过眼了。
“爷爷他,现在好很多了,”
从听到宋亦阳声音的那一刻,宋希敏的眼眶就热了,她对宋亦阳的担忧开始泛滥成灾,
“大哥,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不要再不说饭,不要再不睡觉了好不好?你如果再这样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们知道你担心苏悦姐,但是如果你自己倒下了,那还怎么继续找苏悦姐呢?”
宋希敏停顿了一下,她有些哽咽:眼前的这个下巴处长着青青的胡渣,双眼凹陷,脸颊下方又有一圈浓重的黑色阴影的男人,她的大哥她怎么会不心疼?
宋希敏知道,宋亦阳为了能够尽快找到苏悦,他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当做三个人来用,把一天的时间当做三天来用:
就是这样高强度的寻找,又没有补充好体力,拥有足够的睡眠,曾经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狼狈不堪。
宋亦阳他紧抿着唇,紧紧地听着。他的眸色平静,但是他的眼眸底处,却因为宋希敏的话而有些不易被人察觉的小波澜。
当宋希敏在讲完所有的话之后,客厅,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望着沉默不语的宋亦阳,宋希敏知道,她又再次失败了。在劝说宋亦阳的事情上,她又失败了。
就在宋希敏想要放弃的时候,站在她对面的男人,却在这一刻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是的,宋亦阳真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而且,他还拿起了摆放在玻璃茶几上的那一只银质的调羹。
视线中,宋亦阳的那一只拿着银质调羹的手朝着白瓷碗里的白粥勺了一下。
随即,他便将盛着白粥的调羹送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看着宋亦阳咀嚼着口中的白粥,宋希敏有些怔愣住了。
这个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面对宋亦阳这么快的转变,一时间,宋希敏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很快,宋希敏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她在宋亦阳的对面坐下,有些小小的激动,她指着其中一碟开胃小菜:
“大哥,这个好吃,”
“还有那个也不错!”
“……………………”
窗外,雷雨的势头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的猛烈了;天空中那黑压压的乌云渐渐散去,天似乎渐渐地明朗起来。
明显的,天边的一个角已经全然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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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因为雷雨过后明显显得有些潮湿;
而潮湿的空气却并不是很清新的,而是夹杂了浓浓的,难闻的霉味。
躺在床上的女人许是闻到了这呛人的霉味,本能地,她的两道秀眉便紧紧地蹙了起来;眉宇间的不悦一览无余。
女人的如蝶翼般的浓黑睫毛轻轻颤动着,从睫毛颤动的频率上来看,是有要醒来的迹象。
果然,女人的眼皮在无意识地动了几下之后,那双原本阖着的杏眸便睁开了。
苏悦从床上撑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头好昏沉,像是那种睡了很久之后,醒来时的感觉。
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也渐渐明朗开来。
可是,呈现在自己眼前的,完全是陌生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苏悦的心底泛起这样一个疑问?
环顾四周,这个地方很大,更确切地说是很空旷。
这样空旷的空间里,除了自己坐着的这一张床,床边摆放着的一个床头柜,还有离不远处的一张有些破旧的皮质双人沙发之外,
这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家具”可言了。
这个空旷空间的光线倒是挺亮堂的,全部仰仗于这空间里,左右各四扇的大型玻璃窗。
离自己所在位置的大约五十米处,有一扇巨大的铁门。
想来,这一扇铁门也是有一点年岁了,包在铁门外面的铁皮,大部分早已经脱落;赫然可见的是,里面那锈迹斑斑的铁块。
不经意间地抬眸,苏悦瞧见的是挑高了两米的天花板;不经意间地环视,瞟到的是这个空旷空间某个角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