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朝她走来的人果然是云暮容,那天他与凌静寒对抗,不知伤势如何了,是不是还会像被糜叶刺了三剑那般瞬间痊愈?
文妙下意识地看看糜叶的去向,确保她真的离开了,以糜叶的性格她怎么会相信自己放心离开,文妙来不及考虑,如果他们真动起手来,自己还要费心思阻拦实在麻烦。眼看着云暮容就要来到跟前,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文妙立即将脸捂起来,不让他看见自己哭过,这一捂才茹梦惊醒,梁上的伤痕如此突出明显,要是让云暮容看到……
“谁、谁会想跟你。别自作多情了,池府是我的家,我还没问你带着人跑过来干什么呢?”文妙退后一步,缩到高大的墓碑背后去,让阴影遮住自己的容貌。
月色下的云暮容笑容格外狡黠,可是他说话时仍是淡淡的口气,就仿佛那淡淡的情绪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愤怒不想爆发而已,“对啊。池妖娆当然属于池府,我来这里也不过是借个地儿住住。既然你们池家人自己也不要了,那我从这些年对池府的保护中拿一两点回报,也没什么不对吧?”
文妙不敢看他那双透露杀气的眼睛,眼睛是不会说谎的,即使他在笑,那眼神已经如饿极了的野狼般攫取。“今天是满月,只要一天就好,你们先别进去好吗。”
“哈,池妖娆,你在跟我讲条件?”眨眼功夫,墓碑前就多了一个清俊的男子。
他与她离得是如此之近,以至于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笑容下的虚伪,以及那一触即发的愤怒。
文妙来不及往后缩,已被云暮容一把死死拉住,并往他的方向拉扯,他没有松手,却扭头去看那墓碑上的文字,垂眸,表情失落,“你还知道来看他们?我以为你为了掩饰你的心机连他们都忘了呢。”
“我没有掩饰。”文妙拼命挣扎,他越用力她就越害怕暴露,怕他看见自己脸上的伤。
一番拉扯,文妙几乎都蹲下了身子近乎央求地道,“我,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答应过了,只来看一眼就回凌仙宫。你放开我,放开!”
暮容,你知道吗,我怕你看见我的样子,我怕你嫌弃我。我更不想你再接近凌静寒,因为我知道你打不过他。去娶你的淑琴郡主吧,我成全你。
“放开你?怎么我看着你跟凌静寒在一起的时候,你没对他说一句‘放开’?!”
云暮容忍耐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他的力气非常大,虽然文妙手腕不疼,可她分明听到手腕“喀拉”脆响,不知道手断了没断,只顾得反抗的文妙哪有心思去管它,她一手被云暮容拉着一手掩着脸,根本无处躲藏至尊至无赖。“你有郡主了,还对我有什么执念,我来池家又不是为了伤害你……”
“唰”——
文妙从云暮容颈边的空处看到一个雪衣女子正持剑刺来,亮闪闪的长剑直至云暮容的心脏。
说时迟那时快,云暮容放开了她的手,身子向旁边一侧,顺手将文妙往墓碑后推开。长剑刺了个空,却立即改变了方向,带着风的呼啸声,急朝他转去。
云暮容身手敏捷,抬脚一踢,踢到女子手腕,长剑脱手而飞,而女子当即下俯,鹰爪去抓他的脚,云暮容紧急翻身腾空旋转,带起一阵飞尘,而这片刻功夫,长剑再次落入女子手中。
这连串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长剑招招咄咄逼人,云暮容身影如同魅影飘忽不定,竟好似不分上下。
然而赤手空拳的云暮容几番有机会夺了糜叶长剑,都随手扔掉,糜叶赤手也能敌对,于是僵持不下。是他在让她。文妙心中一冷,尽管他那么恨,那么恨了,却还是没有对她们下手……
“住手!”文妙突然介入两人中间,糜叶收手不急,一招打在文妙身上。
云暮容大概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远远站着一时也没有靠近。
文妙嘴角留下一条血痕,她表情严肃,张开双臂挡在中间,“我让你先去,为何又不听我的?”
“可这贼子他……”
“我叫你马上离开。”文妙还是头一次对女性发这么大的火,糜叶“哼”了一声,甩头就走。
这一掌被打得颇重,头发都散乱下来,可是她却没有心思继续掩饰。
转身面对他,文妙慢慢撸起发丝,露出了她可怕的伤痕,眼看着云暮容的表情变了又变,她一点一点低下头去,“我祝,祝你们幸福。请别再纠缠我。”
说罢,她放下发丝遮住脸颊,循着糜叶的方向去了。
这一次云暮容没有再跟上来,他真的没有跟上来。即使她那么希望他能追上来抱着她,告诉她“不论你逃到哪里去,你都是我的”,告诉她“我不会嫌弃你的”,可是他没有。
原来凌静寒说的是真的,他只是看上了池妖娆的漂亮罢了。罢了……
文妙揉揉泪眼,追上在前方等她的糜叶,两人并肩朝池府走去。
“咯啦咯啦”,手指关节因紧握拳头而发出古怪的声响,留在原地的男人表情越发狰狞。“你竟敢对她……凌静寒,你竟敢……我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你给我等着。”
“咚”他双膝见地,跪坐在土坟之前,“暮容不才,没能保护好两位小姐,这些年让她们受了不少苦。还请您放心,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辜负期待,绝对,不放过那厮。”
晴朗的天空,点缀这几颗明亮的星星,这幽幽的光铺洒在大地上,没有一丝温暖,却还散着透骨的寒意。一轮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