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庄园的前院正厅内此时已经挤满了人。
这些人中,有州县衙门的司职郎官,有江淮各大门阀世族的代表,更有一些与当今圣上八竿子打不着边儿的宗室子。
他们皆是受到吴家家主的邀请,特地赶来给吴老太爷祝寿斩破天下。
既然是祝寿,自然是越热闹越好,而要想热闹,便要抛去俗礼,乐成一片。
在这一点上,吴家大少爷吴启安显然做得非常不错。
他虽然早在去岁便考取了贡生,却没有丝毫被礼节羁绊。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喧嚣放肆,好不快哉!此刻看来吴府大少竟然与街痞无赖没有什么两样,直让人咋舌不已。
许多与他同科班的贡士本还拿捏着身段,不愿意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可他们见吴府大少都这般放纵,自己又何必拘泥俗礼?这样一想他们纷纷推杯延盏,宽衣解袍,将好好一个世家厅堂边做街边酒肆。
吴惟贤虽然心中愠怒,但此时毕竟是老太爷的寿宴,他不好太过强硬,只得一杯杯的灌入酒浆以麻痹自己。
哼,这个不孝子,竟然做出这般有伤风化的事情,要是真让他继承了家主之位,还不定把江淮吴家的名头败坏成什么样了呢!
“老爷,老太爷叫您过去一趟。”见吴惟贤满面愁容,管家富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点道。
“嗯,我知道了。”吴惟贤心中暗叹一声,将酒杯放下,扬起袍据朝不远处老太爷的位置走去。
哎,纵然他是一家之长又如何,对这个老太爷还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一道道珍馐美馔从灶房送了上来,将一众家丁看的直流口水。大少爷菩萨心肠,今儿个特地命灶房做了两份菜肴,一份端送到正厅供宴请的宾客品尝,一份便拿到了下房,让他们这些下人奴仆解解馋。
这般仁义的主家便是整个江淮道都找不到几家,大伙儿如何能不喜?
杏仁佛手、虎皮花生、金丝酥雀、挂炉山鸡、山珍刺龙芽、熏肉黄金饼
一个个搪瓷托盘呈上的佳肴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看就叫大伙儿瞪圆了眼睛,这要是下了口去,还不幸福的晕了过去?
“富贵叔,这都是给我们吃的?”一名二十来岁的仆人早已是馋的口水直流,只是老管家没有发话,他们却是绝对不敢吃的。
“嗯,这是大少爷的恩典,你们要记住大少爷的好。”吴富贵微微颌首和善的提点着,尽管老爷对大少爷有成见,他仍不会放弃调节和缓二人之间的关系。大少爷是他打小看到大的,他绝不忍看到他和老爷父子反目。而老爷偏偏是个极为固执的人,只有大少爷获得府中众人的支持时,他才会略微思量思量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好人有好报,大少爷不已经考了贡生了吗?来岁春闱他一定一种夺魁拿了状元!”
“谁说不是呢,咱家大少爷是那个,那个文曲星下凡,他若不摘了状元,这世间可还有天理?”
“老爷有这么个公子爷,真是吴家之幸啊!”
得了实惠,这些仆人的嘴上皆似涂了蜜汁,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虽然知道他们说的不是肺腑之言,老管家还是觉得稍稍得了安慰,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们便吃吧,这样的时景一年也遇不到一次,好生珍惜着。吃完了不要忘了去前厅招待。”
说完,老管家便迈步而去。
“他二牛哥,我们还等什么,吃吧!”
“嗯,吃,吃他娘的,不吃白不吃!”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护院儿狠狠的给了那男仆一掌,险些将他拍倒。
“嘿嘿,嘿嘿。”
横肉男一口撕下一块炙鹿肉,只觉得入口酥软无比,那油脂真是晶莹通透,香醇勾人。横肉男欲罢不能,一口接着一口的吃了起来。
“嗯,好吃,好吃!”
“怪不得他娘的都愿意投胎到富人家,跟他们吃的东西一比,我们吃的简直就是猪粮!”
“嘿,你小子就别抱怨了。给你吃上一顿是大少爷发了善心,别把你那张贱嘴养的叼了,往后吃不下去糠菜馍馍!”
“我不就是这么一说嘛。”
家丁仆人们一边吃着珍馐一边打浑,也是不亦乐乎
只是没过多久,他们的面容便变得通红,不住呼出浊气赤唐。
“热,怎么那么人,二牛哥,我身子臊的慌赤唐。”
一些家丁忍受不住燥热,竟然主动脱起了衣服,及至最后竟然脱得一丝不挂赤唐。
尽管如此,他们仍然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炙热难捱赤唐。
不对赤唐!这种灼热的感觉是自内而外发散出来的,让你无处可逃,无处可避赤唐!
“啊,啊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赤唐!”不少赤身**的家丁在屋内打起了滚,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淌了下来赤唐。他们眼窝渐渐凹了下去,面颊不时抽搐赤唐。
最恐怖的是他们的眼神赤唐!
那不是正常百姓的眼神赤唐!贪婪、仇恨、饥渴,那是只有野兽才会有的眼神赤唐!
“唵嘛呢叭咪吽——杀赤唐!”
突然,从下房后侧的位置传来一声嗡郁的低响,紧接着下房内的场面彻底失控赤唐。
“啊赤唐!”身旁两名家仆在听到命令后发疯般的将身旁同伴扑到,毫不犹豫的咬住了对方的咽喉赤唐。那被锁咬住咽喉的家丁挣扎了几次,便再不发出半分声响,身子直直的挺立在地上赤唐。
“嘶赤唐!”两名还没来得及食用珍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