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疾驰近两个时辰后,姚思认为已脱离了危险。朝安庆恩轻瞟一眼后,姚思便漠然下马。随手将安禄山从马上卸下,看向安庆恩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他是你的义兄。”
“是。”
“你竟然要亲手杀了自己的义兄。”
“不,我没有。”安庆恩有些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俊美青年,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是那么冷酷,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一般。
“没有?哈哈”姚思怒极反笑,指向安庆恩的手指竟因愤怒有些抽搐。
“我没有,我只是刺了他的肋下三寸,那里血管较少,不会伤及生命的。”
“你确定?”原本冷漠的双目中竟又泛起了点点涟漪,哀莫大于心死。在得知自己的大哥还有还有生还的希望时,对姚思来说,所有的仇恨都不重要了。
二人正欲扶起言旭疗伤,却似听见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袭来。
“不好!”二人几乎同时高呼道。
若有若无的声响已逐渐清晰,近千人的骑兵逐渐从夜幕中闪现。
将言旭拽扶上马,安庆恩高呼道:“你们先走,我去拦住他们。”微顿了顿,安庆恩接道:“不过你得放了他,毕竟,他是我阿爷。”
“好,我便卖你这个面子,只希望你劝他莫要再逆天而行。”姚思被安庆恩感动,微微颌首道。
不待姚思多言,安庆恩已策马朝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墨玉色的夜幕下,一轮冷寂的弯月将无限光滑洒满大地。
身着一袭黑衣的俊秀男子手持精钢宝剑,一人一骑屹立在数千铁甲骑兵阵前。
“三公子,让开。”田承嗣不屑的挑了一眼安庆恩,呵斥道。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不敢对节度使大人的三公子这般恶劣态度,但是他田承嗣就偏偏不给这小子好脸。
他是二公子庆绪的死忠,而二公子和庆恩之间的竞争关系世人皆知,可以说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自己作为二公子的死忠,自然要尽心办事,不主动找安庆恩那小子麻烦就不错了,还指望自己给他好脸?
“田叔,不要逼我,等他们走远,你们自然可以去将阿爷接回。”
“哈哈,我还道你是冤枉的,原来你真的背叛了节度使大人。”那田承嗣呵斥一声道:“逆贼还不速速让开,真要逼我斩杀你于阵前吗?”
“田叔,只要我在,我就不会让你过去的,除非你杀了我。”安庆恩的声调很冷,星月之下更是显露出一缕肃杀之气。
“好,好。既然你冥顽不灵,就叫我替节度使大人除了你这个逆子。”
安庆恩的这番话正中田承嗣下怀,反正现在节度使大人不在此地,自己先斩了他替二公子除了大敌。若是节度使大人之后问将起来,自己便把责任尽数推到言、姚二人身上,料想节度使大人也不会怀疑。
田承嗣心中思定随即大手一挥,便有数名弓箭手弯弓搭弦。
嗡嗡的鸣响有些饶耳,但听‘蔌’‘蔌’阵响,顷刻间便有一张箭网朝安庆恩罩来。
安庆恩却也着实了得,面对如此凶险之势,处变不惊,轻巧的用宝剑将羽箭格挡开来,虽出身箭雨却仍毫发无损。
一旁的田承嗣见此情景,心中郁结。亲自抽出五石硬弓,弯弓搭箭。只听飕飕一声利响,一支羽箭划过夜空,精准的射到了安庆恩所骑乘的马儿右眼中。战马嘶鸣一声便倒毙于地,安庆恩来不及躲避摔倒在地,数支羽箭如影随形般的抵-制。
在那一瞬,安庆恩瞳孔中的影像是那么清晰,他甚至能够看清羽箭箭尾的标花和箭簇的鱼尾纹记。
鲜血从安庆恩的胸腔渗出,轻扶毙命的马儿,他艰难的站起身来。用尽全身劲力将精钢宝剑倒插入地,这个浑身羽箭的俊美男子嘴角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在墨玉色的夜幕下屹然朝北挺立。
那一刻,他竟是欣悦如斯
越岭翻山,星夜疾驰。
从范阳一路而来连行十数日,姚思都不敢有片刻的大意,毕竟河北道是安禄山的老巢,各地的州官都是他的心腹。安禄山得知自己逃脱后一定会下死令命属下追捕,自己稍有耽搁就可能被这些人追上。
不过自打进入河东道来,自己面临的压力明显小了许多。安禄山这胡儿虽然也兼着河东节度使的职位,但河东之地毕竟处在中原,不比边地。安禄山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基本控制了河东一代的军队,但却无法收买每一名职官。只要自己不要太过招摇,谅他安胖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率下属追到大唐北都
急速行过楼烦,二人已是行至太原郡制内。言旭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二人一路走走停停,气氛颇为轻松。
淡灰色的夜空泛起了鱼肚白,姚思回头看了看趴伏在马背上的言旭。随手拭去额角的汗珠,轻叹一声,姚思心中竟是颇为羞愧。
回想起昨夜与安庆恩的诀别,姚思心下恁然不已。面容俊秀的男子长袖飘飘的跨马而去,三尺长剑在月光的映耀下,散射出骇人的寒光。
自己分明可以看出安庆恩炯炯双目中透射出的毅然——为了他的义兄他不惜牺牲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过他毕竟是安禄山的亲生儿子,相信虎毒不食子,安禄山不会对他怎么样。
想不到安禄山这窃国大盗竟能生养出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儿子,上天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此少年年纪轻轻,便能行大义而克己欲,这点令姚思颇为赞赏。虽说国朝以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