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茂的星穹下,沃野千里。
清风拂过草木、拂过灰石、拂过泥土、拂过发梢,带起丝丝凉意。
夜中的旷野是如斯般寂静,般若朝圣者跪拜的不可知之地。
而那火光涌动的军寨就有如菩提树下的一处暗灰色的禁忌,扰的人心烦意乱,恨不得一跃而起将其摧的灰飞烟灭。
距离军寨五百步开外的一处密林里,隐遁着五千兵马。
“都督,这里便是那座军寨了,寨中的布防情况弟兄们已经打听了清楚,靠北的角楼各有数名哨探,寨门里堆着一列鹿柴,若是想直接纵骑冲过去恐怕是不行了。再向里走便是叛军们休憩的营帐,这军将也是个半道出家的主,那营帐布置的歪歪扭扭,径直就是靶子!我们只需要添上一把火,便能将这军寨烧个底朝天。”
鲜于瑜成指着对面的军寨,一一点道。在他看来,拿下这座军寨,根本不需都督出手,只需他领着五百骑兵一路杀过去,便能端了叛军的粮窝。一想到此夜之后叛军将因为缺少粮草而从宁陵城外退军,鲜于瑜成便感到欣喜非常。
“寨中的巡哨士卒人数是多少?”李括却没有感到有何欣喜,蹙眉望着不远处的角楼沉声发问。
鲜于瑜成显然对李括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先是一愣旋即道:“都督,这军寨之中总共也就一千来人,夜间寻岗的人怕是不足两百,且他们都是五十人一组,分四个方位寻岗的。”
李括点了点头道:“若此,令全军待命,待子时出击!”
夜半子时正是人困倦熟睡之时,便是再刚毅的士卒怕也会敌不过周公的引诱,脑袋一沉倒将下去。何况这些叛军本就是一些市井流氓,哪里有坚毅的性子?
除了角楼上立着的那屈指可数的士卒,其余甲兵悉数沉入梦乡。
鲜于瑜成领着三百名弓箭手衔枚匍匐前行,临到了距离寨门五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那角楼上的哨兵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抻着脖子朝下望去。
他望了一圈见黑夜中尽是茫茫一片,低声骂了一句,从腰间抽下一只酒葫芦,倒灌了进去。
“他娘的,这贼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整日就是打打杀杀,这安老头到底行不行,怎么现下还没有拿下宁陵。”哨兵咕咚咕咚的咽下烧酒,叹了一声:“他奶奶个熊,我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只要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玩不就行了吗。”
他刚打算转身下楼换防,便听得空中倏地一声暴响,紧接着眼前一黑沉沉倒了下去。
“倏!倏!”数只羽箭破空而出,将角楼上的哨兵纷纷射翻。他们甚至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就稀里糊涂的做了冤死鬼,奔赴奈何桥了。
“上!”鲜于瑜成猛然挥了挥手,暴喝一声。
一众弓箭手纷纷收弓抽刀,迅疾的朝寨门冲去特工狼王。
“锵锵!”
“锵锵!”
横刀砍到木栓上,顷刻间便将寨门卸除了下来。紧接着,鲜于瑜成领着一干弟兄冲了进去,迅疾的将歪歪扭扭堆立在前的鹿柴、木栅栏移了开。
“嘘!”
鲜于瑜成双指放于唇间打了一个呼哨,立时数千骑便从夜色中驰奔了出来,向寨门踏来。
“敌袭!敌袭!”
尚靠着蒲包沉睡的巡哨士卒终于惊醒了过来,随手捉起近前的朴刀迎上前去。
“敌袭!敌袭!”越来越多的叛军士卒从睡梦中惊醒,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从营帐中冲了出来,带着哭腔叫喊着。作为后勤部队,他们从未有过和敌军实战的经历,现下遇到这般突发情况也难怪会慌乱了阵脚。
只是率千骑而来的李括却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情,纵然他们生着和自己一般的面孔,在他们投靠叛军的那一刻起便是大唐的罪人。
“杀过去,烧光粮草!”李括黑刀出鞘,拍马冲在最前列,如一只利矢直刺叛军的心脏。
“冲过去,冲过去!跟上都督,跟上都督!”一众亲兵纷纷呼喝着跟了上去,他们皆是铜武营的老兵,对自家都督的习惯自是十分了解。都督最擅长的便是冲溃敌军阵型,直取敌将首级从而彻底让敌军陷入瘫痪。值此时,他们要做的便是紧紧追随都督的脚步,替他消除冲击道路上的一切威胁。
“冲过去,踏过去!”窦青手持一杆银枪左挑右刺顷刻间已经杀死了数名敌军士卒,银色的枪头因沾染上太多血液已经蒙上了一层暗污。
“为了大唐!”李括奋力一挥将一名叛兵的脑袋削起,奋力高呼道。“为了大唐,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守卫我们的家园!”
此时郑翰林早已从中心大帐中窜了出来,在问询了几名心腹后他才明白听到的马蹄声、厮杀声传自于前营,而荣荣火光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一切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当然要想办法应对,郑翰林抽出腰间那柄看上去璀璨无比的佩刀,呼喝道:“莫要惊慌,皆到本将身侧集结。”
“大家莫要惊慌,都到将军身侧集结!大家莫要惊慌,都到将军身侧集结!”一众亲兵纷纷高声重复着李翰林的话,不多时的工夫便有不少慌乱的士卒朝李翰林的将旗下靠拢。
“拦住他,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过来!”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火光,郑翰林没来由的赶到一阵心悸,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冲身侧士卒下令道。
那些士卒本以为跟到自家将军身后能安全一些,谁曾想却被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