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海上大战持续了近一个下午,直到日落时分,蓬莱诸岛一带终于回复了平静,海面上只有几十艘歪歪斜斜的福船漂浮在落日的余晖下,晚霞如血一般的映照在海上,那些随波逐流的破船板在海面上绵延了数里。
万磊看着这一派萧瑟的景象,心中泛起一阵悲凉之意,战争,这就是战争!在胜利的光环后面,是血与火的摧残。万磊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杀戮,不过有一些杀戮是必须的,不只是正义与邪恶,更主要的还是生存,只有胜利者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先生,明水师将领派人来请降了。”刘文秀在万磊的身边低声提醒道,这一战几乎把明水师所有战船都打坏了,那些破损的战船连动都动不了,那些水手除了投降之外别无选择。
如果不投降,就算那四艘犀利的炮船不赶尽杀绝,只要把他们留在这茫茫大海上,他们没有粮食和淡水,最终也是死路一条。李高见大势已去,为了不至于被饿死和渴死,只得选择投降。
“派人去受降,让他们全部集中到一些还算完好的战船上,然后把他们运到虎威岛去安置。”对战争厌恶归厌恶,万磊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不会因为不喜欢战争就把头埋进沙堆里,以后该打的仗他还是一定打,该杀的人照杀不误。
受降和接收战俘这种事情,北平军将士都干过很多次了,也算是工多手熟,期间遇到一些不甘心失败而垂死挣扎的人,北平军是不会仁慈的,直接砍了扔下海去,而剩下的明军小兵都彻底地老实了,乖乖地抱头蹲在一边,等候北平军的发落。
很快,四艘战船就拖着十几艘装满了战俘的福船来到虎威岛边,万磊并没有上岸,而是在船上接见了从岛上前来请降的王晋功。相比于战船几乎全毁的李高部,王晋功部也好不到哪里去,四十多艘战船全部被打废,就算是修,也得一两个月才能修出十几艘来,而他所有的粮食明显熬不了这么久。
另外,王晋功不会傻到认为那四艘犀利的炮船会在一旁看他修船,与李高部一样,除了投降,他也无路可走了。
“你为人很谨慎,也很会打海战,只可惜,你遇到了更强大的对手。”万磊看着赤缚跪于面前的王晋功,语气非常平淡地说着。
“阁下炮船无敌,非我军可敌,在下甘败下风。”王晋功不敢抬头,不过他心底里还是很不以为然,认为万磊之所以得胜,全靠战船犀利,如果没有这么强大的战船,他自问不会败。
“不,你错了,我军并非只是战船和武器无敌。战争,是人的较量,最终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这个,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万磊摇摇手,示意把王晋功拉下去关押起来。
对于降将,万磊是不会用的,就算要用,也要按北平军的军规来,所有人都要先从小兵干起,积下足够的军功才能上军校,军校考核合格了才能派任为将领,毕竟北平军不同于一般的部队,不是说让你当将领你就能当的,还得要下面的将士服你。
“先生,这些水手不错,体质很好,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收为己用。”刘文秀道。
“我们北平军招人,是宁缺勿滥的,这些人先考察上一年半载,没有异心才能收为居民,至于入伍,他们还差很远。”
“我也只是说说,咱们海军太缺人手了,很多船上人手都不足。”刘文秀自然知道北平军招兵的原则,不过他真的很想扩编,因为加上缴获的各式福船,海军有还算完好的战船五十多艘,这些船修修就能当货船,如果把一些被打坏的福船拆了,最少也够新造十艘镇远号。
船多了,所用到的水手也就多,当然,所用到的火炮也很多,至于火药炮弹等消耗品,那就更多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啊。
“回去再从陆军上挑人,这一次海军打了个漂亮仗,一定会有很多士兵抢着进海军,你就等着挑人吧。”万磊微微一笑,又道:“宁缺勿滥,咱们走的是精兵路线,而不是人海战术。”
“明白,一切听凭先生安排。”刘文秀当然知道海军扩编要牵涉到很多问题,特别是财政问题,这些问题是统筹全局的万先生才能拿定主意的,没有万先生的通盘筹划,扩军一事也就说说而已。
“最艰苦的一战终于打完了,传令下去,今夜在此地休整,明天一早镇远号先行带着粮船返航,定远号在这一带巡逻,同时看守这岛上的俘虏,等后续部队前来接应。”
“终于返航了!弟兄们都快等不及了。”
“大海茫茫,作为海员,他们应该及早适应这种离家之苦。”万磊摇头自语道,海军现在只是在渤海一带打打闹闹,以后却要远下东海,远下南洋,甚至于远下西洋,横跨太平洋,如果没有勇敢无畏的海上健儿,怎么能开启大航海时代?
与蓬莱诸岛隔海相望的山东登州沿海,如落水狗一般的明水师残部在总后俞敏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一个海边小港,并开始抢修战船和进行粮水补给。而也就在俞敏与部下商定是战还是逃之时,一个叫王浑的千户带着一条破船也逃到了山东沿海,并给俞敏带来一条可怕的消息:王晋功与李高部水军战败投降。
听闻这个消息,俞敏彻底地吓傻了,一百一十条战船的大部队都被海贼军给吃掉了,自己手下只有十几艘破船,都不够人家轰一轮的。一念及此,俞敏再次发扬跑路精神,连船也不要了,连夜上岸,取陆路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