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招纳匠手、学徒和工人的工作,就落到了白诩的肩膀上。楚天涯让他暂时将一切手头的工作交予他人去处理,全力督办此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从民间与军队里招募出一支靠得住的队伍,围绕到耶律言辰的身边来为他服务,向他学习。
晚上回去七星堂住所时,楚天涯都觉得身轻如燕,全无半点倦意。今天这份意外的惊喜,真的让他喜出望外。这是将压在心头多时的一块大石,一下就给搬走了。
但冷静下来之后楚天涯静静的回思,白诩今天肯定还有事情在瞒着他。比喻,既然他早就知道了耶律言辰的存在与动向,为何到了今天找到了耶律言辰,才向主公透露?以白诩的为人,他向来是不会背着主公去干什么“机密之事”的。更何况,他早知道主公在为了火药制坊的事情着急,他就更不敢藏着捂着了。
楚天涯琢磨着,那就有可能是,白诩也是在见到了耶律言辰之后,才刚刚知道关于耶律言辰的一切事情。
那也就是说,他在说谎。所谓的“萧郡主之前跟我闲聊时无意中说起”,那只是一句骗人的鬼话!
“这小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骗我?”楚天涯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是会心一笑,心中更添一丝喜意,“难道他,还想再给我一份意外的惊喜?”
不知不觉的就回到了居所。主公回寨之后,这里也就有了虎贲军的日夜宿卫,今日当班的大统领正是阿奴。
“主公。”楚天涯经过阿奴身边时自顾着欢喜却没有看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阿奴却主动叫他了。
“有事?”楚天涯停住了问他。看他表情,确有异恙,仿佛是有话要说。
“主公,属下有话要讲。”阿奴也不客气,抚胸弯腰拜了一记后,直言道。
“说。”
“主公不该把那个女真族的女人,留在房间里。”
楚天涯略微一怔,他当然知道阿奴是什么意思。虽然现在阿奴是他的心腹近卫与虎贲军的大统领,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萧郡主的人。现在楚天涯收留了一个长得和萧玲珑十分相似的女人在自己的居所里,阿奴不可能没想法。
楚天涯微微一笑,“你,信不过我?”
阿奴一怔,连忙弯腰拜下,“属下不敢!”
“别说什么敢与不敢。你心里的确就是信不过我,对么?”
阿奴吸了一口气,点头:“对。主公血气方刚,那个女人有几分姿色,而且……”
“而且长得像萧郡主,是么?”楚天涯呵呵的笑,“阿奴,你真的还不了解我。日子久了,这种担心你不会有。这件事情,我自有我的道理。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
“主公不必向属下解释。属下是个粗人,也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一切,只为了主公与萧郡主好。”阿奴道。
楚天涯点点头,又拍了拍阿奴结实的臂膊,走进了房里。
完颜黛柯坐在客厅的桌边,看到楚天涯进来急忙站起身迎上来。
楚天涯笑了一笑道:“刚才我和阿奴的对话,你应该听到了吧?”
完颜黛柯表情淡然的点了点头,上前关上门,又替楚天涯换了鞋,再又给他沏了茶,就进房铺床去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今天心情特别好。去叫点酒菜来,你陪我喝两杯。”楚天涯坐在桌边,却没有去睡觉的意思。
完颜黛柯点了点头,出去片刻后就从厨房取来几味小菜果子与两壶酒。楚天涯让她坐了下来,倒了酒喝上。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么?”楚天涯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饶有深意的笑着,看着完颜黛柯。
完颜黛柯端端正正的坐着,目不斜视的轻轻摇头。
“因为,我好像快要找到她了。”楚天涯微笑的道,一仰头喝下了整杯酒。
完颜黛柯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迟疑的伸出手拿起酒杯,也喝完了整杯,但呛得咳嗽起来。
七星寨的汾酒,是楚天涯叫人蒸馏过的,比较烈。
“你是失望了,还是在替我开心?”楚天涯静静的看着完颜黛柯,问道。
完颜黛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不失望,你替我开心?”
完颜黛柯点头。
“虚伪。”楚天涯冷笑了一声,“如果她回来了,你就彻底的变得可有可无,变成一个七星寨的浣衣妇,甚至都不会再留在这里。你有想过么?”
完颜黛柯点了点头,头低了下去,眼泪已经在眼睑边了。
“不许哭。我今天心情特别好,别坏了我的兴致。”楚天涯在故意冷言冷语。
完颜黛柯抬起脸来,深深的吸气忍住到了眼眶边的眼泪,勉强的微笑,还举起酒杯来敬楚天涯的酒。
“这样才对。”楚天涯微然一笑,再次喝光了整杯,然后道,“可惜的是你不能说话。不然,我还真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完颜黛柯坐直了身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楚天涯看向她的眼睛。
她说的没错。一个人,表情可以伪装,言语可以欺骗,唯独眼睛,不能骗人。
楚天涯从她的眼神当中,品读出了这世上这复杂的情感。有伤心,有失落,也有欢喜和欣慰,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传的纠结与迷茫。
这种眼神,只属于失恋的人,和想恋却未能恋的人。
这一刻,楚天涯的心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