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玲珑浑身都轻轻的颤了一下,偎进了楚天涯的怀中。
静默无语,半晌。
“天涯,终有一日,你会与西辽一战么?”萧玲珑低声的问。
“我不知道。”楚天涯如实的回答,“邦国之间的利益争夺与立场变化,瞬息变幻,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我,也只是一个陷入局中不可自拔之人。”
“那如果,真有必战一日呢?”
“战。”
萧玲珑沉默了,深呼吸。
“我知道,西辽国是契丹人最后的尊严。耶律大石是个神奇之人,他仅凭数百骑辗转杀入西域,居然建立了一个新的辽国。”楚天涯饶有兴味的说道,“虽然那里真正的契丹人不多,但是它毕竟延续了辽国的国祚,是所有契丹人心中的一个希望。”
萧玲珑轻轻的点头,“我承认,当我得知耶律大石在西域重建辽国之后,我这个亡国奴是十分欣喜与感动的。正如你所说,那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希望……人活着,希望很重要。”
“是。如果没有希望,人的确会活不下去,或是活得像行尸走肉。”楚天涯轻叹了一声,“飞狐儿,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你最怕看到的,就是你的男人与你心中的希望,殊死一搏只剩一个,对吗?”
萧玲珑点头,紧紧的抱住了楚天涯。
楚天涯轻拍她的背,“西辽远在西域内地,中间还隔了一个西夏国。放心,我没那么容易和他打起来的。”
“如果真的打了起来……你必须赢!”
萧玲珑说完这句,死死的抱住楚天涯,哭了。
楚天涯轻叹了一声,将她紧紧抱住,没有应答。因为他知道,此刻……任何回答,都会像刀子一样的扎进萧玲珑的心里。
次日黎明,楚天涯带上青卫与阿奴及百余虎贲,离开了梧桐原飞奔向洛阳。对曹成等人的吩咐是说,要去办些私人之事,三两日即便回来;临走时楚天涯将军权交予了焦文通,因他有伤在身便由岳飞与曹成代掌,大事交由焦文通来定夺。
通过这段时间的打磨,梧桐原的二十万义军,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整体的“楚家军”。如果不爆发重大战事,他大可以有条不紊的运转正常,这一点楚天涯十分放心。朝廷那边倒是一直在催着楚天涯入朝,但他不急。有些事情,还就得赶在入朝之前就处理完毕,比如说,眼下的与辽夏二国的会盟。如果其中有了大宋朝廷的插手,办起事来可就不那么方便了。
楚天涯一行百余人,全是好马,昼夜加鞭很快抵达了洛阳。为方便行事,他们特意选择了在半夜叫开城门,隐伏进入了洛阳。
副军师刘子羽留在济源督军,白诩与孟德同在洛阳主事。楚天涯方才进入自己的宅第不及坐下,就差人去将孟白二人唤来。
何伯早就懒洋洋的在坐等楚天涯了。
“老爷子,我回来了。”楚天涯坐到何伯身边,有些疲累的笑了笑,长吁一口气。
数日不见,期间还发生了梧桐原这样的大战,情同父子的楚天涯与何伯相视一笑,护犊与孝心尽在不言中。
何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楚天涯几眼,既未嘘寨问暖也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接道:“辽国的耶律小儿,派他的婆娘来做使者了。其用意,无非是想搭上一些私人关系,在你这里行个方便——你怎么还特意将萧郡主一同带了回来?”
时下四周也无一个闲人,何伯便有话直说了。
楚天涯微然一笑,“我对她有信任,一定会向着我的。话说回来,耶律小儿敢从女人这边打主意、寻方便,我就不能么?”
“将计就计?”
“那可不。”
一老一少,一狼一狈,又一起嘿嘿的笑出了声。
“此事,宜速不宜缓。”何伯说道,“老头子知道你在东京有万般的事情要忙碌。但是加起来,也抵不过眼下的这一件事情。所以,我派密使去通知你了。”
“老爷子英明。”楚天涯说道,“表面看来,虽是很寻常的两国使者来访;实际上,眼下的这一场会晤,很有可能关系到几国的兴衰与百年国运。我深解此中利害,所以不顾一切日夜兼程的来了——两国使者何在?”
“不急。”何伯抬了一下手,“这两日,白诩与孟德一直在陪着两国使者。想必他二人,已经了解到了许多内情。你可先与他们商议,再去面见使者。”
“好。”
楚天涯一个好字方才落音,孟德一脚就踏进了楚天涯的家门,声如奔雷的道,“兄弟!!”
白诩在他身后婉尔一笑,“七哥,众目睽睽,你须得叫‘主公’。”
孟德一怔,马上打自己的嘴,“主公,属下孟德奉命前来!”
楚天涯已经走了出来,满面春风的看着二人,“七哥,敬谦,别来无恙!—七哥,你还是叫我兄弟吧!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叫我了,哪里还能改了去?”
孟德大步上前就给了楚天涯一个结实的熊抱,“兄弟,还好你安然无恙,想煞哥哥了!——梧桐原一战的消息传来,你七哥高兴了三天三夜没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