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回诚来不及反应,只是本能的侧身去躲。
这一刀,刺虚了,只是划破了赵回诚这一身广袖长袍,这长袍,衣摆极大,平日里看来十二分的飘逸,可此时,已然成了累赘。
赵回诚也是在马背上滚打下来的,纵然这几年疏于习练,可也是有着功夫底子的,只是自己是来临幸妃子的,不是来和刺客大家的,手无兵器,和这手脚极为敏捷的宫女刺客,也是周旋得十分辛苦。
“皇上小心。”云璧随意扯了件衣衫披上,在混乱中,站在这池边,仔细观察着形势走向。
“护驾!护驾!”赵回诚赤手空拳,十几招下来,明显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扯着嘶哑的嗓子就是大声喊起来。
顷刻,门外就是传来阵阵踏步声,云璧眉头一紧,这些个侍卫,居然来得这么快。
寡不敌众,这将赵回诚已经逼到墙角的宫女眼看着就要手刃这大齐皇帝,外头,却是众侍卫的一声声的询问,这刺客手略停,似乎有些犹疑,不放声,只是一偏头,却是一眼,就瞧到了云璧。
云璧心里一缩,手里发着虚汗。
“你信不信,纵然你杀了我,你也踏不出这玲香池一步,况且,你杀不了我。”赵回诚昂了昂身子,援兵一来,自己的底气也是上来了。
这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不过,这手法虽高,但云璧光在一旁看着,这女子,犹豫不决的样子,似乎,还有所牵挂,多半,还是在珍惜自己的性命。
犹而不决,是刺客行刺的大忌。
果然,趁着这刺客犹豫的空挡,赵回诚转眼就是踢翻了这脚边的屏风,两米来宽的锦绣屏风砰然倒地,电光火石之间,这刺客却是施展了身法,就在这屏风倒下之际,回身一跳,躲了过去。
“对准那个影子,放箭!”赵回诚要的就是这个时刻,方才自己与这刺客胶着,这外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这刺客高高跃起的身影如此明显,反拿下此人,更待何时。
赵回诚话语刚落,这外头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就是齐刷刷的站出一排弓箭手,拉弓发力,只待将这人射下。
好个狠心的赵回诚,云璧慌忙躲在这朱红的柱子后头,此刻赵回诚躲在墙角,自然不会被这箭雨伤到,若不是自己早就预料到这看门宫女的猫腻,如今尚还能处变不惊的赶紧躲到这柱子后头,若是换了平常娇滴滴的妃嫔,只怕,也是要和这刺客一起被射成刺猬了五脏破天。
那日,多亏自己留了个心眼,看到了这哑巴宫女托盘上端着的青花瓷盘上,烫着的是一枝绽开的红梅,往常是没错可是自己曾就听得这安沁说过,这宫里一切用物都是十分讲究,比如这夏季用芙蕖海棠装饰,这秋日就是遍地种菊栽松,无论如何,都不得错了时节。
可偏偏,这瓷盘上,画的,却是一枝梅花。
如此一联系起来,一位身手了得,却又如此脸生的宫女,端着一碟不符合规矩的瓷盘,匆匆行在这荷花池边,不得不让云璧起疑。
加上,这人又是虞国人,亡国宫女,费尽心思入宫,为的是什么,不禁就是让云璧提了个心眼。
又加上,这方才宫女洒了胰子的样子,云璧一眼就是瞧出,这宫女的袖笼里,定是藏了什么硬物,才使得她手脚不便。
只可惜,这女子伸手虽好,却不识得这宫里规矩,险些就是失了这好时机,不过,既然她错过了,自己再给她一次就好。
云璧才是在这朱红的梁柱旁藏好,唰唰几声,这飞矢就是从这浴池纱窗中飞进,密如筛糠,云璧也只觉得这耳边是簌簌的风声一般的箭响。
这女子轻功极好,只是跃身而起,左右躲闪,换了旁人,在这等情况下,早就中箭身亡。
噗的一声,云璧还在捂着耳朵,尽量缩着身子,躲过这场箭雨,却是听得这重重的一声闷响,抬头一看,这女子,果然还是抵不过这万千飞矢,倒下了。
“停!”赵回诚理了理衣摆,发号施令,一瞬间,这浴池里就是安静下来,只有这池水里的玫瑰花瓣还在随着水波回旋打转,似乎,这方才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见好就收,赵回诚懂的,自己还要留着这刺客活口,好好审问,行宫虽不比皇宫,可也不是集市,不是什么人想进来,就可以进来的。
这女子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混入宫女之中,又是怎么,能够在这玲香池里贴身服侍,这其间谋划,必定不只其一人。
“皇上连个守门的宫女也不给嫔妾留下吗?”
猛然间,想到了这柳宝林看似撒娇无奈对自己说的话,赵回诚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抬首,用犹如要将云璧扒光审视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云璧。
可他忘了,这躺在残破且插满了箭羽的屏风旁的女子不是死了,而是,伤了而已。
这受伤的刺客虽然知道,自己已经人家瓮中之鳖,板上之肉了,可见着这已经胜券在握的赵回诚竟然露出了一副思索怀疑的模样,忽而眼睛一亮,没了方才的犹豫,突然就是拿着这身旁的一枝箭羽,将这箭头对准了赵回诚,就是要做最后一搏。
赵回诚只是眼前一闪,似乎没有想到,这半死的刺客还有如此令人瞠目的能量,失措之间,只听得一声“皇上小心。”
扑通一下,这原本跃身而起两丈多高的刺客就是被云璧拉着脚踝,生生的,被拽到了地上。
这刺客好不甘心,挥着断箭,就是想先解决了这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