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宫,曾近琼贵妃的住处,如今云璧的大本营,入宫前,来这城外十里亭接自己的钦差就曾说过,自己可有心仪的宫殿,若是有,上秉了皇上,以自己如今的地位,皇上不会不依。
当时自己不过寥寥回了几个字,“我不是琼贵妃吗?那就住永福宫吧。”
这番话,后来更是原本原样地被这钦差回禀到了赵回诚的耳里,赵回诚当时正是批阅着奏章,沾着朱砂红的笔一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还在怪朕。”
若是云璧听到了,定会一声冷笑,笑这赵回诚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自己从来对他都没有感情,又何来的怪不怪呢。
永福宫宫门外,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人,垂着头,看着不过是守门的宫女太监的模样,云璧一身雍容,正是打这宫门走过。
“奴婢见过娘娘,祝娘娘福寿安康。”正是云璧经过的时候,这三三两两的奴才宫女连忙就是各自打千屈膝行礼。
这声音……
云璧顿了脚步,一偏头,“抬起头来。”
三个下人齐刷刷地就是抬起头,各自都是泪眼婆娑。
“娘娘,您总算是回来了。”小栗子率先开口一句,立马就是扑倒云璧的脚边,稀里哗啦的就是开始倾吐这延绵不绝的思念之情。
“起来,”云璧半笑半嗔,“堂堂一个永福宫大总管,趴在地上算怎么回事。”
“娘娘,小栗子想您啊,想得我,您看看,都瘦了,”小栗子方在抒情,又是一回神,“大总管?永福宫大总管?”
云璧一眼扫向小栗子身后静静站着的两个宫女,十分的熟悉,琅琅开口道,“你,就是本宫永福宫的大总管,安沁,是本宫永福宫的三品管事姑姑,至于玉暖,你先随我进来。”
寝殿里,长灯明,还未跨进这门槛,云璧就是反身拉住玉暖,“玉暖,你瘦了许多,可吃苦了?”
玉暖低头,噙着泪,“奴婢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小姐,已经是福气了。”
寒暄了一阵,云璧见着玉暖着实是清瘦了许多,小小的胳膊一掌就可以握全,想必在这掖庭宫里苦活也是做得不少。
“小姐让玉暖查的事,玉暖查到了。”
“你坐下,喝杯茶,慢慢说,这是今年开春新贡的银针。”
“小姐,”玉暖焦急地说道,“沈嬷嬷死了。”
云璧正在斟茶的手一顿,在烛光的映照下反而是显得不慌不忙,沈鸾,这个女人自己记得,虽然不过是一年前和安沁在掖庭宫重遇那回恰巧碰上这沈鸾出面解围,可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加上日日的回想,硬是觉得,这沈鸾的样貌和赵回诚是越看越像,犹如母子。
本是猜想,后又是听得这老宫女们私下谈及宫中秘闻,一句这严太后并非当今皇上的生母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二十六年前,严太后也不过是耍了招借腹生子的计谋,那被严太后利用的宫女,就此,没了消息,多数人猜测,该是被太后遣送出宫,甚至是,就地处死,如今,也不过是一缕香魂罢了。
其实这事说来也奇怪,一开始云璧也曾疑惑,若是那传说中的皇帝生母沈姓宫女当真是这沈鸾,堂堂的掖庭宫管事嬷嬷,这么显眼的位子,严太后如何会不发觉,可若说不是,这籍贯姓氏还有样貌,都是让人生疑美女的贴身兵王。
一招骨肉计,送了玉暖去这掖庭宫,名为惩处,实际上,不过是要玉暖就此下手查个清楚,玉暖心细,对自己更是一片忠心,云璧向来放心。
“谁下的手?”云璧端了杯温茶给玉暖,亦是斟了杯给自己。
“沈嬷嬷,是自尽。”玉暖不敢坐,只是徒徒站着,饮了半盏茶。“那日应门的宫女发现她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悬在梁上了,三尺白绫,就这么死了,可惜,小姐让我查的,我方查到这沈嬷嬷的籍贯生辰都是和二十六年前那个沈姓宫女一模一样,这沈嬷嬷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无妨,”云璧安慰着玉暖,“你可还知道什么其他细节?”
玉暖思索良久,猛然一惊,似乎想起什么,连忙俯在云璧耳侧,“记得某次和沈嬷嬷聊天的时候,她曾提起过……。”阵阵私语,云璧听完,忽而带笑一展凝簇良久的眉眼,幸好,这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环环相扣,且就看这云璧如何运用聪明才智一步步解开来了。
第二日,暮雨霏霏,春雨润物,也不知是何时下起的,亦不知道会何时停歇。
玉暖方才从那水深火热的掖庭宫出来,云璧舍不得使唤,由着安沁指来的两个憨厚小宫女换了衣裳挽了发,一身散漫的披风半裹着,徒倚在这贵妃榻上看着诗书。
这外头,就是渐渐嘈杂起来,估摸着,是小栗子新官当道,牛气得很,正是在指点着那些个小太监们。
“快点快点,主子爱喝六分温的,再慢,这暖盅都凉了。”
说话间,这小栗子又是领着个低着头看不清脸的太监进了屋,对着云璧打了个千儿道,“主子,您还没用膳呢。”
“不饿,不吃。”云璧在屏风里头翻转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捧着书看。
“主子,这一盅,绝对是您的菜啊。”小栗子继续挂着招牌式的微笑。
“都说了,我不饿。”云璧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将这送早膳的小栗子堵在外头,自己最近,实在,是没有心思吃东西。
外头顿时没了声响,也不知这小栗子在打什么主意,许久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