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有什么好怕的。”飞雪失笑,“我只是见不得你浪费,明知道没有用,你还……”
“谁说没有用了?”他不等她将话说完便打断她,“喝了便有用了,来。”
飞雪:“……”
这几日每日都被他叫着灌下一碗药,就算不怕苦,天天喝药,也是会喝怕的。
说不讨厌喝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一片好意,她当然不会拒绝,终究还是接过了药碗——
“依然,今日的焚香味道似乎浓了一点。”飞雪皱了皱鼻子,而后端着药抿了一口,而这一口,她还没咽下,便顿住了——
今日这药与前几日不同。
“怎么了?”纳兰依然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开口询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药有点怪。”飞雪继续往自己嘴里灌着药,直到纳兰依然看着她喝完了一整碗,才满意地帮她擦了擦唇角的药渍。
“依然,帮我开窗户。”飞雪将手中的碗搁到一边的桌上,“我要透透气。”
今日这殿中的焚香味道确实有点过了,纳兰依然一向喜欢清淡的味道,怎么今日能受得了这浓香?
“好。”
纳兰依然走到飞雪身后,伸手推开窗户后,冷气猛然袭来,飞雪乍一吹冷风打了个哆嗦,纳兰依然见此走上前将她紧紧抱住,胸口紧贴着她的后背。
她难得安静的倚在他身上不动,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享受着一刻难得的安宁;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的两扇窗户吱呀吱呀的响——
“困了吗?”良久,纳兰依然出声问道。
“有点。”飞雪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你也去休息吧。”
“这是我的寝宫,你要赶我去哪?”纳兰依然忍不住轻笑一声,而后柔声道,“在炎陵山我那样小心,却还是在疗伤的时候被萧落钻了空子,如今我可是怎样都不放心了。”
“随便你了。”飞雪撇了撇嘴,“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
后半夜——
“依然,你松手行不行。”
“我冷。”
“可是你勒到我了,你要是冷的话有被子。”
“被子也是冷了,没有你暖和。”
“真的假的?”
“真的,我何时骗过你。”
“你经常骗我好不好,你还好意思说,不放手也可以,松一点,不然我怎么睡!”
“……”
……
待飞雪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埋在她脖颈的人才慢慢睁开眼睛,凤眸里褪去了往日的清冷,换上了一片柔和,以及一丝微不可见的忧虑……
垂眸深思了片刻后,他将手臂伸入她脖颈下,揽过她而后闭眼入眠。
偌大的房间极静,床上相拥而眠的二人,似乎就这样下去,便能地老天荒一般。两张脸同样都是那么精致美好,靠得极近,勾勒出一副缱绻的唯美。
第二日清晨,飞雪悠悠醒来后,只觉腰似乎被某人紧紧地扣着,过了一会,缓过劲儿来,这才慢慢想起昨晚纳兰依然死死抱着她不肯松开,然后……她实在没办法就由着他了,后来渐渐睡着了。
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飞雪的唇角缓缓勾起。
头稍微动了动,忽的发觉枕头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她脖子下枕的,是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给她当枕头,这样一整个晚上,手不麻么?
飞雪想将他的手从她脖子下抽出,却被腰间禁锢着的力量拘束着,她根本不能做太大的动作,若是强行把他的手臂扯出去,怕是会惊醒他。
于是飞雪放弃了。
大不了醒了,给他揉揉手就是。
无声地笑了笑,她翻转了一下身子,背对着他,伸出手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他的手还是很凉。
手指凉,手掌凉,手腕也凉,嗯?这是什么?
在触碰到他手腕的时候,他能明显得感觉到那几乎比女子还嫩滑的皮肤上有一处伤痕,伤口似乎有点长,还没有结痂,应该是这两天刚弄上去的。
他受伤了?
他跟她在这千雪宫好几天了,在他的地旁应该没人能伤得了他才对,难道是他自己不小心弄的?
伤在手腕处,伤口长,没有结痂……
这两天……
飞雪拧起眉头,总是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对了,焚香!
她昨夜就说那焚香气味太过浓,这要是在平时,她这么说,他应该是二话不说就换了才是,可是昨晚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摆明了那浓烈的香就是他刻意点的,这是为什么?
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是他又隐瞒了她什么,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手腕上的伤口,若说他不会替自己包扎她觉得有可能,但他的宫中有雪莲膏,他为何不涂抹?
他故意留着这个伤口?
可是她现在看不见,看不见他手腕上的伤。
飞雪拧着眉思索了片刻,将昨夜的一切联系在一起,脑海中忽的浮现出一个想法——
她很想开口问他,但是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又不想吵醒他。
他的警觉性一向很高,微微一点动作就可以把它惊醒,如今他却能这般安稳地睡着,想必是累了吧?
她虽身在千雪宫,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对外头的事一无所知,他以为她不知道,她便装作不知道好了。他自从炎陵山解毒下山后,就火急火燎地赶到蓝月国,而后没有稍作休息又带着她回到风云国,回来后又要处理外头的事,他定是好几日没有好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