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见郭盛拜倒下来,急忙搀扶,但哪里搀扶得起?
西门庆便道:“郭盛贤弟,有话便说,何必如此?”
郭盛俯首道:“师傅殁了后,小弟继承家业,带着一帮贫苦的师兄弟,贩水银到山东货卖,不期在黄河中翻了船,回乡不得,因此流落在江湖上,处处被官府驱赶凌逼。只因众兄弟受不得那鸟气,没奈何,便聚众而起,作自全之计。近日闻得对影山也有一个使戟的小将,小弟才动了争胜之心,前来比武,因此得遇西门庆和吕方哥哥,却不是天意?小弟斗胆,想仰攀一步,与二位兄长结拜为兄弟!”
吕方也便跪下:“吕方亦有此意,却不知西门庆哥哥可肯成全小弟们的一点痴心?”
西门庆大喜道:“若得二位贤弟垂青,实为天幸!”
吕方郭盛俱都大喜,跳起身来,吕方便命人撤下残酒,排开香案,祭告了天地,三人结义。一叙年甲,却是以西门庆为尊,吕方次之,郭盛为弟。当下三人齐拜了,又推西门庆坐在中间椅上,吕方郭盛拜了四拜,又唤上小喽罗来,一齐都参拜了。
对影山上,红旗军和白旗军兵合一处,将打一家,众人便作庆起来。郭盛便问道:“大哥此行何往?”
西门庆道:“哥哥我在孟州犯下了滔天的罪案,唯恐连累了家人,此番正是要回去,搬取家眷到一个安稳所在。”
吕方听了拊掌:“既如此,我和三弟明日便点齐了人马,护送大哥去清河,接了府上家人,一起再回对影山。那时便请大哥做了山寨之主,我和三弟两翼辅佐。想大哥英名震于天下,四方豪杰见了大哥旗号,谁不踊跃来投?从此咱们兄弟同心,也做一番好大的事业!”
郭盛听了喝彩。西门庆却道:“二位贤弟,不是哥哥小觑了这对影山山寨,单从兵法来论,这山屯兵之处?”
吕方郭盛面面相觑,吕方道:“哥哥见得极是。这对影山,是险地战地,却难养人,最多藏得千余人马,再多时,便难以维持了。因此小弟手下,只聚了百来人,一来兵贵精而不贵多,二来人多了,这山也容纳不下。”
郭盛也道:“山东道上的好山,都被他人先占了。小弟带着部下转来转去,始终寻不下个好所在,这对影山,若攻防拒守,自是好战场,但如果想踞此做根本之处,确实有待商量。”
西门庆点头:“二位贤弟所见极明。此处不是做大事的地方,这般小格局,委实屈了两位贤弟的高才,连我也要替你们叫屈。”
吕方见西门庆胸有成竹的样子,便问道:“莫非大哥胸中自有丘壑?”
西门庆便把手向远方一指,笑道:“二位贤弟却不闻有梁山、蓼儿洼,休说山东,便是走遍天下,也是有数的好地方。现在有托塔天王晁盖为首,聚起三五千人马在此替天行道,赃官墨吏闻风丧胆,咱们兄弟,纵无十分的本事,却也不输于人,何不便上梁山入伙?”
郭盛踌躇道:“小弟却是个眼高的,哪肯轻易服人?这两年在山东各处转来转去,便是为此。梁山晁天王,我虽然也听过他的名头,但不知其为人如何,若贸然去了……”
吕方也道:“梁山自然是好地方,但我们兄弟若去了,又没个人引进,若他那里不收纳我们时,却待如何?”
西门庆大笑道:“二位贤弟,你们把晁天王的胸襟,看做是当年那个白衣秀士王伦吗?莫说他是个慷慨义烈的好男子,便是他麾下的豹子头林冲、赤发鬼刘唐、阮氏三雄诸般人物,都是世上有数的豪杰,咱们去了,正是如鱼得水!”
吕方听了便把桌案一拍:“大哥是天星转世,见识自然是不错的。以大哥威震天下的三奇公子之名,进了梁山泊,也不愁没有一把金交椅坐!小弟这便收拾山寨,明日便起身——却不知哥哥是先去接家眷,还是先去投梁山?”
西门庆道:“你我弟兄先投梁山,接家眷时,我还有大题目要做,人手少了,却办不得!”
郭盛便好奇道:“却不知大哥有何神机妙算?”
西门庆故作神秘道:“天机不可泄露!”
当日商量已定,吕方便颁下号令,收拾起几辆车子,将金银财物、衣服粮秣、行军辎重都装载了,第二日天甫黎明,便下山而行。
一路上逢府过县,虽只二百人,却有两千人的气势,捕盗官军见这些人军容盛壮,哪里敢来薅恼?地方官员见他们既不劫掠又不作祸,乐得天下太平,谁又肯行文上报,自取其辱?须知**官场潜规则之一,就是报喜不报忧,报忧上头羞;报功不报过,报过就是错,天下多少事,都被上下勾结的贪官污吏给弄坏了。
这一日,早到了梁山泊,大家寻路上山,一行人马正在芦苇中过,却听水面上锣鼓声响亮,众人吃一惊看时,满山遍野,均布满了杂彩旗幡,水泊深处早棹出两只快船来。
当先一只船上,有三五十个小喽罗刀枪明亮,摆列得整整齐齐,杀气严整,令人望而胆寒,船上插一面认旗,旗上一个“林”字,船头当中坐一条好汉,正是昔日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后面一只船上,亦有三五十个小喽罗漫撒满天星般布列,嘴里扯着唿哨,鼓勇而来,船头上亦有一个头领,乃是赤发鬼刘唐。
两船星飞一般,来到近处,一声锣响,俱都打横停了,船上小喽罗便弯弓架弩,对准了岸上西门庆众人。吕方郭盛一挥手,红旗军和白旗军中,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