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张清还没有发过飞石。
乱军之中,四面八方刀枪棍棒齐来,张清实在腾不出发飞石的工夫,就算略有个空儿,他还得根据战况命令身边的亲兵吹号角、竖旌旗,指挥麾下军队进退行止,飞石发不发,无关大局。
但现在单身斗将,张清总算找到发飞石、出闷气的机会了。
与吕方战到二十余合,张清略感吃力,拨马斜刺里飞驰,喝道:“休得赶吾!”
吕方笑嘻嘻追来:“倒要看没羽箭张清还有甚么通天的手段!”
张清闻言暗中冷笑:“今日叫尔红运当头!”肩头略一沉,手已经伸进了马上的锦袋之中。
谁知手一伸进去,张清就是心头剧震——锦袋里哪里有甚么石头?分明就是一袋子面粉!
就听吕方郭盛在身后齐声大笑:“张将军,你已经中了我家西门庆哥哥的妙计,就是招宝七郎附身,今日也逃不出去!还是早早归心下马,在我梁山交椅!”
话音未落,就见张清纵马而来,大叫一声:“着法宝!”叫喊声中张清提起那个装着面粉的锦袋,顺风一抖,打将飞石虽不见,遮天白雾却飞来,吕方郭盛笑声陡止,二人“呸呸”连声,拨转马头闭着眼睛就败了下去。
张清大半袋子面粉裹住了吕方郭盛,趁机纵马掠过手忙脚乱的二人,径来冲阵。未等马入人群,张清把手中锦袋又是抖三抖,拍三拍,口中大叫:“让尔等见识一下五毒化尸粉的厉害!”
因西门庆的活捉将令,梁山人马不敢放箭,吕方郭盛自视甚高,也没安排绊马索,再加上那个“五毒化尸粉”实在吓人,红甲军白甲军望风披靡,居然被张清乘乱闯了出去,往青州道上落荒而走。
这里吕方郭盛面面相觑,郭盛还好些,他离得略远,面粉虽多,也不过敷粉一样身上马上扑了浅浅一层,他绰号赛仁贵,本来就是白袍白甲白马,这时再加上些面粉添妆,也没甚么显眼处;吕方却是首当其冲,大半袋子面粉都倒到了他的头上,现在是满面粉尘霜雪色,两鬓萧萧十指白,和白居易的《卖炭翁》正是吕布为人,喜欢披红挂赤,现在却顶了这一头一身的面粉,说他是郭盛之爹,都有人相信。
不但人遭了荼毒,连座下枣红马也变成了骕骦驹。郭盛的白龙马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突然间改了模样,轻嘶一声,似乎对这一刹那的整容颇感奇怪。
吕方跃下马来,一步一个白脚印,不由得暴跳如雷,众人忍着笑上来帮着他收拾,刷刷扫扫,却始终不得清理干净。郭盛摇摇头,叹道:“除非东平府程万里那等贪官亲来刮刷,否则哥哥肯定恢复不了本来面目。”
听了郭盛之言,吕方跌足道:“这叫我怎么见人?”
若是平时,倒也无所谓,可这回出军,老丈人铁棒栾廷玉和未婚妻栾烟儿都来了,若这副模样让他们看到了,吕方真的想跳进东平湖永世不出来了。
郭盛苦着脸道:“还顾得上计较这个吗?大哥布下了天罗地,机关算尽,让咱们弟兄两个活捉张清——如今张清跑了,你我拿甚么去交令?”
吕方挥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打得白粉飞扬,跳上伪骕骦驹道:“都怨我!还不快追?”
一行人追了半天,却比不得张清的马快,最后连张清的影子也摸不着了,不得不怏怏的回来。没奈何,吕方郭盛只好垂头丧气,回东平府来见西门庆请罪。
东平府中,西门庆正大排宴席,给焦挺、时迁、王定六庆功。
原来早在兵发东平府之前,焦挺就来见西门庆,未开口面先红,踌躇再四,却作不得声。西门庆看了好笑,便故作不耐烦道:“兄弟有话快说,我这里提调兵马,多少要紧事不得处理,岂容你在这里转来转去分心?”
焦挺这才硬着脸皮道:“但得小弟说了时,哥哥休笑。当年小弟也曾在东平府闯荡,认得了行院中一个女子,唤做李瑞兰,彼此都有心,却因小弟精穷的人,不得替她赎身。这两年来小弟在山上有分例,还有哥哥照顾分红,算下来也攒足了千贯村钞。想起旧日的盟愿,时时想往东平府走一遭儿,却因面羞,始终不敢跟哥哥开口请将令。今日哥哥要打东平府,小弟愿先潜进城去,在李瑞兰家安身,等哥哥打城时,我却爬到城中更鼓楼上放起火来,里应外合,必成大功!”
西门庆听了大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既有了心上的人儿,何以迟迟不开口,害羞甚么?也罢,我就助你一功,让你风风光光的把你的新娘子娶回来,几位哥哥嫂嫂也好替你欢喜!”
说完,命焦挺招来鼓上蚤时迁,向二人道:“你二人潜进东平府,焦挺兄弟先往勾栏里李瑞兰家,时迁兄弟在暗中监护。若李家不生二心,焦挺兄弟便安心住下,准备里应外合;若李家暗通官府,时迁兄弟便招呼焦挺兄弟远走高飞,再作打算。”
听了西门庆的话,焦挺欲言又止,只是心道:“李家妹子必不负我!”
西门庆看着焦挺笑了一笑,悠然道:“有我策划,李家未必便生叵测之心。待焦挺兄弟和时迁兄弟都安稳下来,时迁兄弟便将这封书信交予焦挺兄弟,让他出面去请董平部下心腹校尉霍闪婆王定六喝酒。那王定六是个知恩义的人,见了我的亲笔书信后,必有理会。但世事无绝对,时迁兄弟在暗中望风,若王定六有甚么异动时,就赶紧招呼了焦挺兄弟出城便是。若十分走不脱,我这里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