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悦道:“在下会稽山阴人,三国吴名臣阚泽之后,如今忝为明教光明左使,主持江北租界事宜。”
耶律余睹听了,更动了好奇之心,又问道:“在下近日听说,梁山与明教组建起了甚么中华联邦,双方划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一江怎纳二龙?一个国家有了两个皇帝后,决策者究竟为何人?如何能不起争执?还望先生有以教我。”
阚悦听其人言语中挑拨之意含而欲露,心下不由得冷笑一声,暗道:“这辽国虽然与我中原百年无战事,但亡我之心终究不死,今日却在这里蠢蠢欲动!”
当下夹枪带棒地道:“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而先行者趟出路来后,后人惰性,失了锐意进取之心,只是覆迹在前人的脚踪之后,肖前人之步伐,却难肖前人之道德,这脚下的道路嘛,不免越走越歪了!如此之辈,有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不亦可笑乎?今日我中华联邦成立,国家元首实行的却是‘选举制’……”
一路之上,阚悦连比带说,听得耶律余睹如痴如醉,叹息道:“听了先生之言,方知在下真成了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了!三奇公子西门庆,在下久仰其名,只道他文采过人,义薄云天,没想到连施政之道,亦是如此别出机杼独具慧心,耶律余睹今日拜服矣!”
阚悦见耶律余睹表现得这般谦抑,倒不好意思在言语中穷追猛打了,于是将新国蓝图细细与其人描绘一遍,听得耶律余睹目瞪口呆,却不免心中怀疑——“这样的国家制度,真的能存在运作吗?”
一路南行,早到了大名府,梁中书领大刀闻达、天王李成,离城三十里迎接。当然,梁中书是名士心性,他闻听阚悦天下绝对的名头久矣,只恨不得一见,今日阚悦阚先生过境,自然没有失之交臂的道理,因此早早就等候在十里亭,延颈鹤望——如果那辽国使者误会了这一番隆重的目标对象,那也由得他才不会与之解释。
接到了阚悦与耶律余睹,梁中书急忙上前见礼。他也是宋朝有真才实学的文士,一番妙语如珠,早耸动了耶律余睹,不由得他不在心中暗暗惊叹:“南朝人物,何如此之盛也?”
其实,辽国实行汉化,成就也是蔚为大观,汉学鼎盛一时,以致于北宋使臣与辽国使臣彼此应对时,北宋使臣经常屈居下风,真真是学生压倒了老师,令多少宋人扼腕叹息,引以为耻。只是到了耶律延禧这一朝,当皇帝的喜欢打猎走马,厌恶读书,上所好下必效之,于是辽国汉学大衰。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下,比起现在的中原,就显得高山仰止了。
梁中书一路陪着阚悦,谈谈说说,好不快活。虽然二人均没冷落了耶律余睹,但名士间交谈的话题,耶律余睹终究逊了一筹,等闲插不进嘴去,到后来可怜的辽国使者不由得心中暗恨:“早知如此,我一定要带上我大辽去年——天庆五年的状元郎耶律大石才对啊!若大石林牙在此,焉能让南人说嘴?”
一路沮丧着,来到了河北京东边界,梁中书与阚悦依依惜别。又行两日,已是梁山水泊地界,就见前方来了一队人马,早有一人大笑着迎上:“今日有幸,特来迎接辽国英雄!”这正是:
且说使者入南境,又见公子会北臣。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