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回到王宫,陈旻低声道:“明日赵国使臣就要入城了,军师看我是出城接一下还是派僚属去接?”
“来者何人?”
“知议卿赵珑。”
知议卿不过是辅宰,贺然轻轻哼了一声,道:“区区知议卿何劳大王亲迎?在宫内等着他来拜见就是了,大王已是一方诸侯了,不必对这些人礼数太谦,赵王若是亲来大王出去迎迎也还罢了。”
陈旻还弄不清易国与赵国的真实关系,听了贺然的话他心里有底了。
时近正午,策论答题已毕,东方鳌及另两位争夺武魁的勇士被带到宫内,苏平疆可是一直等着听贺然问试呢。
这边风气较赵、康等国更为开放,因是在内殿问试,陈旻的几个妃子并不回避,南荠也入乡随俗的陪在苏平疆身侧。
苏平疆看过三人答卷转给陈旻,陈旻只略略看了几眼就命人呈与军师。
贺然先看了东方鳌的那张,果然只有“非其时也”几个大字,下一份是个叫延骏的答卷,足足写了三大张纸,先论述了宜在滚龙河结冰的冬季开战,接下来指出了几个需优先攻取的要隘。贺然能看出他只是略知那边地理,所言多有虚误之处,下面有关进军方案及与易国相互配合的筹划算是中规中矩。
第三份答卷是林阳的,贺然前些日在观看比武时对他印象很深,此人武技超群每阵都胜得干净利落,人也长得高大威武,立马横刀如山如岳,那份沉稳足令对手生畏。
细看其答卷时,贺然不由暗自点头,他在策论中用大量篇幅论述了明年不宜伐顺的道理,眼光虽略显狭窄但所列出的观点却都是正确无误的,这已经十分难得了,毕竟他所能知晓的消息有限,不可能像重臣名将那样纵览全局。
在后面,他论述了如明年一定要伐顺,那就该想方设法以大军暗度番境,于深秋季节从那边出其不意的发起主攻,滚龙河沿线为顺军防卫要点,只能辅以佯攻,这样战事近半时,滚龙河封冻,可依形势随时把佯攻变为主攻,让顺国防不胜防。
贺然看完三份答卷,抬头问苏平疆,“大王以为何者为优?”
苏平疆笑道:“寡人与襄王只听你问试、点评,何优何劣不要问我们。”
陈旻凑趣道:“大王所言正是,哈哈,我们洗耳恭听,这可是难得的长见识的良机。”
贺然微微一笑,命人先传延骏。
延骏进来后向上施礼,然后肃然而立。
贺然先对他赞许了一番,之后随口指出了他策论中的两处用兵缺陷,延骏听后汗颜,心里清楚如果是军师执掌顺军,那自己恐怕就有去无回了。他心悦诚服的拜谢军师指点,心情沮丧的退了出去。
苏平疆仔细看过延骏的策论,内心对他评价是极高的,不想他的谋略在贺然眼里竟然如此不堪,贺然指出的是他在用兵之初就犯下的错误,后面的策略自然是无法实施了。苏平疆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没急着评论,否则真要出丑了。
第二个被召进来的是东方鳌,贺然拿着他的答卷笑道:“字写的不错,雄浑有力,不失猛将风范。”
东方鳌笑着拜谢,“多谢军师夸奖!”
贺然起身走到他面前,抖着那份答卷戏谑道:“你是只会写这几个字呢,还是就这几个字写的拿手?”
“这……”东方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旻的几个妃子及南荠都忍不住掩嘴而笑。
贺然把那答卷塞进东方鳌怀里,笑骂道:“你对大比太也的不敬了,真是给我丢人,快快下去吧!”说着偷偷对他递了个眼色。
东方鳌明白这是军师有意为之,心中偷笑,忙施了礼退了出去。
等林阳进来后,贺然注目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平静的问:“你认为明年伐顺不适宜是吧?”
“正是!”林阳坚定的说。
“嗯。”贺然轻轻点了点头,“东方鳌也觉得明年不宜伐顺,但他只答了‘非其时也’四个字,你不单论述了不可伐顺的道理,还在最后给出了如一定要伐顺该采取的策略,前面的阐述丝丝入扣,后面的谋划也颇为高明。”
林阳紫红的面庞上露出了欣喜之色,躬身道:“能得军师赞誉是小人莫大之幸!”
苏平疆与陈旻对视一眼,陈旻刚要命人把林阳那份答卷拿来细看,却听贺然话锋一转,道:“可你这种人既不能为将亦不可为帅。”
林阳面色立变,惶恐不安的看着这位易国军师,他深知自己一生命运全悬在这人的口边,他既这么说,那自己以后恐怕就难有出头之日了。
贺然拿着他那份答卷走到陈旻席前,陈旻接过去后,他缓步走到林阳面前道:“我知你心内不服,那我就说与你听,此题让你们拟定明年伐顺策略,那就是要你们置身于帅位去谋划,你明明断定明年不适宜伐顺,也说的头头是道,可最后为何还要加上伐顺的策略呢?看似思虑周全,可也恰恰表明你不敢坚持己见,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绝非帅才,让你掌军上要误主下要误军。”
看到林阳低下头,贺然悠然回归坐下,饮了口茶,道:“再说为将,其实这一条都不必说的,你要是置身于将位答此题,那就是连题目都未辨清了,这种人如何统军?我姑且顺便说几句吧,为将者唯军令是从,不论主帅让你作的事多么的不合情理,你也要坚定的去依命行事,因为在你看来不合理的事,或许正是主帅奇谋所在,如果你因质疑而行事欠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