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然也认为第一阶段战事可以轻松结束并开始考虑能否寻机歼灭几万赵军以彻底稳定这边局势时,前边出事了。
这天贺然正与几个幕僚商议军情,穿桶快步走了进来,神情略显焦急道:“刚刚得报,离宫城西南的一个镇子遭到血洗,百姓死伤无数,逃出来的皆声称是易军所为。”
贺然心中一沉,随即缓缓摇了摇头,尽管朝那个方向攻击的许统的人马,但他仍不相信这些人会做出这种事,善待当地百姓是他出兵前三令五申过的,脑子中滤了一遍那边领兵的将领,他觉得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违抗军令。
“报信者是谁派来的?”
穿桶懂得他的意思,禀报道:“是炅末将军,他带人马刚取了离宫城就发生了这件事,他说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非他部下所为。”
贺然看了一眼地理图,平静道:“附近没有咱们的兵马了,不是他的人所为那其中就有蹊跷了。”
穿桶压低声音道:“炅将军派人多方查问,都说行凶者确实是易军装束,烧杀奸掠无恶不作,残忍之极,其中还有些是番兵打扮。”
贺然心中虽已猜到了几分,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唤进军法司掌印,吩咐道:“你立即去离宫城,详查残害百姓之事。”听穿桶解说后,军法司掌印领命而去。
贺然对掌管调动的一个幕僚吩咐道:“你去跑一趟挂水山,让达甘仔细查点一下帐下人马,看看可有人私自离营。”
达甘自从老母病故后信守诺言就此跟随了贺然,离开草原时带来了数百旧部,另有数百随易军出征草原的番兵番将因已喜欢上了中原生活,自愿跟了来,贺然把这些人都划归达甘统领,编了一个番兵营,共计一千一百人,此时作为一支应变之师驻扎在挂水山侧。
一个跟随贺然多年的幕僚开口道:“以属下对炅末将军及其部下的了解来看,这事不可能是他们做下的,大将军治军是十分严厉的,如果说有一两个乃至三五个胆大军卒胡作非为或许难免,可屠戮整个镇子至少需要上百人,这绝无可能。”
另一个年长的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赵军冒充我们?”
穿桶插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坭先生有何高见?”
被唤作坭先生的老者沉吟道:“老朽早年在定阳时曾与赵慜有过一段交往,尽管他那时还年幼,可仁义之心已然彰显,派军卒杀戮自己百姓的事……老朽觉得他不会作。”说着他望向军师。
贺然平静道:“天下最难猜的就是人心了,最善变的也是人心,这才有‘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我也不想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可相比赵慜,我更信自己的将士,对赵慜我们不必急着下结论,我也不信他会作这么卑鄙的事,或许是臣子们擅作主张也未可知,且不论是谁下的令,这一手的确够狠毒,我们一路势如破竹所依仗就是民心,这件事很快就会传扬开,于我们大为不利,此时不要在细枝末节上纠缠了,尽快想出应对之策才是。”
几位幕僚纷纷点头,凝神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说来说去大致的意思都差不多,尽快查明真相,张榜告喻百姓。
打发众人下去后,穿桶低声道:“此时容不得那么多功夫,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种事情传的比风还快,越耽搁对我们越不利,说不定最后会被赶回边境去。”
贺然烦躁的吁了口气,内心感到了一阵阵厌恶,赵国这种卑鄙手段令他万分不齿,他总是自诩小人,可却不愿面对卑鄙之人,虽说战争要无所不用其极,但总该有个底线,白宫博没少使用阴谋诡计,可和这比起来都算得上堂堂正正,所以贺然尊敬他,这件事如果真是赵慜的主意,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穿桶看出他的烦恶之情,想了想道:“我去离宫城处置一下吧。”
贺然看了看他,道:“想好怎么作了?”
穿桶又想了想,道:“当前以稳住民心为重,大人看我们能不能干脆把这罪名承担下来,既然他们冒充我们作恶事,我们也可找些赵军俘虏穿上我们的军服冒充行恶之人,大张旗鼓的杀之正法,这种干净利落的做法或许能有轰动效用,尽管我们吃了亏,只要能稳住民心,容出一点功夫,我们站住脚跟后再行从容辩解洗脱罪名。”
贺然听后沉吟不语,在帐中来回踱着步。
穿桶提醒道:“不论以何策应对,大人都要尽快拿主意,万万不能耽搁。”
贺然站住叹了口气,道:“这种情况下真是百口莫辩,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你说的倒不失是个权宜之计,就这么办吧,你辛苦一趟去下离宫城吧,不过这事的影响很难立即平息,杀完替罪羊后最好立即撤军,至于撤到何处妥当你依沿途情况斟酌吧,我这就传令各军皆向后撤,失了民众支持我们境地很危险。”
穿桶领命急匆匆的出帐而去。
贺然心情很沉闷,被栽赃的滋味给谁也不会好受,在这信息传递极不发达的时代,要想澄清真相绝非易事,况且赵军既然是有意为之,那一定有缜密的筹划,那些行凶的士卒说不定已被灭口了,就算有凭有据都难让赵国百姓彻底信服何况是无凭无据?
这多半会成为一件无头公案,承担下来就不好洗清了,可不这样作又能怎样?穿桶的计策可以说是当下最佳应对之策了。
面对这样的对手,贺然感觉很烦恶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