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头岭距鸣钟城不过二十里,高不足百丈,因岭的上部岩石天然呈现赭黄色,故名黄头岭,
新建的天平寺在外观上保持了初证寺的那种简朴与古拙,占地却大了许多,一路上信众不绝于路,寺内更是人來人往,但少闻喧哗之声,人人面上的神情都很平和、友善,
贺然不时的对在路边施礼的民众颔首致意,进入寺中,有弟子前來迎接,言道仙师出去宣扬经法了,不知何时能回來,
贺然问起樊媖,众弟子把他引至寺后,指着小山坳里的一处小院落道:“王妃在此处修行,我等不敢擅扰。”
贺然吩咐她们自管去修行,然后带了钟峆与红亯朝山坳走去,
叩打门环,应门的敲是妆鱼,她一见贺然欢喜不已,一脸急切道:“大人可算來了,快想个法子劝秀离开这里吧,我们四个都快闷死了。”
贺然笑责道:“不想着怎么服侍秀,总想着自己去玩。”
妆鱼委屈道:“不是我们贪玩,可大人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十天半月不见个人影,听了有人唤门我们都忙不迭的跑來应门。”她说着指了指陆续凑上來的另三个秀妹,
“我知道是难为你们了,去禀报吧,我尽力劝说就是。”
妆鱼答应一声快步进去禀报了,
这个小院落只三间正房,两边各两间厢房,除此再无别的了,实在不是这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能呆得住的地方,
不一刻,妆鱼跑出來,连连招手道:“來吧來吧。”边引路边小声叮嘱,“可全靠大人了,秀现在总是少言寡语的,大人千万耐心些。”
贺然含笑点头,进了西屋,一身缟素的樊媖端坐几案前,手捧一卷经书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对他颔了颔首,
贺然也不客气,拉过一张坐席,直接与她隔案而坐,妆鱼奉了茶后退了出去,
樊媖放下经卷,平静的问道:“可擒住了赵慜。”
贺然讪讪的摇摇头,道:“还沒有,不过西屏王已经出兵了,他答应我,擒到赵慜后会给我送來,你放心吧,擒住赵慜只是早晚的事,最迟不会超过一年。”
“嗯。”樊媖又拿起经卷,眼睛盯着经卷道:“有劳你多费心吧。”
贺然笑了笑,道:“你每天就这么诵经习法。”
“嗯,挺好的。”樊媖眼不离经卷的淡淡答,
贺然轻轻的从她手中夺过经卷,放到一边,道:“就算是一般朋友來访,这也不是待客之道吧。”
樊媖微微一笑,看着他道:“正因你非寻常访客,所以才这样待你,愿意坐就多坐一会,不愿坐就回去吧,有什么话就说,我听着呢。”说完她又三了那本经卷,
“那么好看。”贺然探着头去看经文,
樊媖把经卷往他眼前送了送,道:“你是看不进这些的,只有能用心去看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玄妙。”
贺然的确看不进去,收回目光,道:“这里太清苦了,要是真心修行在哪里都一样能修行,去藏贤谷或王城吧,照顾起來方便些,你音儿姐姐可是特意嘱咐我,无论如何也要好好劝劝你的。”
“我不需什么照顾,既然哪里都一样还换什么地方呢,我觉得这里很好,你们不用牵挂我。”
“就算你受得住这清苦,也得替妆鱼她们几个想想啊。”
樊媖翻了页经书,道:“受不得就随她们去吧,这话我早就跟她们讲过了,入教弟子本就不能受人服侍的,反正等到受了法戒后也是要让她们走的。”
贺然皱了下眉,再次从她手中夺过经卷,担忧道:“你不是真起了心魔了吧。”
樊媖噗嗤一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圣女教弟子听到了,她们非跟你拼命不可,信教怎么成起心魔了,不信教才是有心魔为障呢,你不是一直在大力扶植圣女教吗,以后可不要随口乱讲了。”
“做个寻常信众就行了,我可不想你这一辈子与孤灯为伴,那我可真是把你害了。”
樊媖再次从他手中蓉经卷,语调平和道:“别这么想,你并不欠我什么,是不是一生侍奉圣女,那是以后的事,不过这些经文确实能让我心境安宁,消解仇怨之念,我很希望你也能用心去体会一下,如若不急着走,我诵读一段给你听如何。”
贺然迟疑了一下,道:“好,你读吧。”
樊媖欣慰一笑,展开经卷,面现虔诚之色,不急不缓的诵读起來,
贺然本是打着搅局的主意的,想找出经文中可辩驳之处胡搅一通,搞乱她此刻的平和心境再想办法劝她,可随着樊媖那甜美的声音,一句句经文如细细雨丝洒落心田,令他神宁气闲,杂念歪思一生既灭,到后來干脆沒了辩驳之念,只是那么静静的听着,
樊媖初时还每隔一会看他一眼,读了三五页后渐入物我两忘境界,虔心诵读之下不再旁顾,
一卷诵罢,樊媖面带欣喜道:“你果是个有慧根的,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情听不下几句呢,不想能听这么久。”
“是你诵的虔诚,令我心有所感。”他脸上的笑容不再有釜意味,
“那我再读一卷给你听好不好。”
看着她真挚的目光,贺然不忍拒绝,笑着道:“好啊,但最好仰短些的。”
樊媖微微一笑,也不再去取经卷了,点燃后一炷香后,眼帘微垂,随口诵念起來,
简朴的经室内,青烟袅袅,暗香浮动,天地仿佛都安宁下來,外面的鸟叫虫鸣似乎都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