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方落。便见竹帘一挑。一个三十岁的。微有些发福的妇人出现在门前。这妇人模样倒也清秀。只是一双含煞的三角眼让人颇为不喜。她穿着一身九成新的粉色衣裙。虽然不是十分奢华。但比起张轲和萧诗韵的着装却要好上数倍。
“对不起。娘。我这就去。”萧诗韵见妇人出现。忙缩了缩脖子。答应一声。一溜小跑着便向不远处的灶台跑去。
“这么大的人來。赖在家里吃闲饭不说。让你做点事情也是阴奉阳违耍滑打混。还不如赶紧找个婆家嫁了。也好给俊儿换些银钱读书。将來能谋个好出生。不要像他老子一般卑癞不堪。”那妇人看着萧诗韵的匆匆离去的背影。声音竟尖细了一分。说的话更是难听之际。让萧诗韵的芳心一阵阵颤抖。
“你说够沒有。”张轲狠狠将面巾摔进木盆中。水花四溅沾湿了他的衣襟。他愤怒地看着妇人。胸膛气愤地剧烈起伏着。
“姓张的。你对我凶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别家的丫头十三四岁就嫁作人妇。十六七岁时孩子都能跑能跳了。萧诗韵已年满十六了。却还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吃着闲饭。”那妇人三角眼倒竖。面目狰狞的大声斥骂道。
“住口。”张轲一脚将木盆踹翻。目眦欲裂。浑身颤抖着大喝道:“你这女人。恁的蛮横。若你再敢多言半句。休怪我不念夫妻情分休了你。”
“好你个张轲。你居然为了那个小丫头休了我。自从我嫁给你以來可曾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要休现在就休。俊儿。我们走。让你那穷鬼父亲和那个野丫头一起过去吧。哼。”妇人顿时暴跳如雷。尖锐的声音似是能将耳膜都穿破。
“呜呜。。”
一个**岁的小童。刚出门就瞅见妇人凶神恶煞。暴跳如雷的模样。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來。泪流满面。好不伤心。
“哭什么哭。你爹不要你娘要你。收拾东西。我们走。”见儿子哭泣。妇人本就烦躁气愤的心情更是糟糕。甩手给了那小童一记耳光。厉斥道。
小童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惧地看着母亲。诺诺不敢言语。脸色一片煞白。
“潘玲。你这毒妇。孩子还小。你打他做什么。”张轲看着孩子张俊脸上红红的掌印。顿时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那名叫潘玲的妇人冷笑一声。分毫不让地喝道:“他是我儿子。我打他天经地义。你管得着吗。像你这种男人。连妻儿都无法养活的穷鬼还活在世上做什么。”
“你。你。。”张轲顿时气得脸色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來。浑身颤抖犹如筛糠一般。
“爹。娘。你们别再吵了。我嫁。我愿意嫁给黄公子。只求你们别再吵了。好好过日子。”萧诗韵冲着张轲和潘玲大喊一声。丢下手中的饭勺。扭头就向门外跑去。靓丽的夕阳下留下一串晶莹的泪珠。
萧诗韵貌美如花。心性温婉。这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自从过了十三岁。每年前來做媒的几乎要将门槛踏破。但三年过去。无论男方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还是朝廷的达官显贵。张轲都一律回绝。为什么。萧诗韵乃堂堂公主之尊。怎能下嫁一般的凡夫俗子。
实际上。打萧诗韵一出生。她的命运便已注定。萧岿不会认可她这个不详的女儿。她也不会享有公主的尊崇。这一点潘玲清楚。张轲清楚。萧诗韵也清楚。
也正因如此。这么多年來。萧岿从未主动來探视过萧诗韵这个流落宫外的女儿。也未曾给与过抚养她的张轲夫妇什么便利或补偿。想萧岿身为后梁皇帝。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而张轲夫妇却过着贫寒困窘的日子。也难怪潘玲会对萧诗韵有如此大的怨言。
张轲之所以沒有让萧诗韵随自己姓。实际上他觉得萧诗韵终归是萧岿的女儿。终有一天会回到王宫。恢复她的身份。是以。张轲一直十分宠溺萧诗韵。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儿子。更是将自己一身学识倾囊相授。
潘玲曾数十次让张轲前去王宫讨要酬劳。但张轲却始终不肯前去。张轲一介读书人。有点迂腐。却也很有些傲骨。他不愿依靠裙带关系发家致富。如何能拉下脸來寻求萧岿的帮助。为此。张轲与潘玲夫妇争吵打闹了不知多少次。
尤其是打萧诗韵年满十三后。潘玲对她的怨念愈重。家里几乎成了戏台子。鸡飞狗跳。毫不安生。
如今张俊到了念私塾的年纪。偏巧去年张轲家里的田又遭了水灾。日子愈发拮据。潘玲欲将萧诗韵嫁出去的想法愈发强烈。张轲依旧是极力反对。
新年时。黄县令家的公子來镇上游玩。见到萧诗韵的美貌顿时惊为天人。回去便央求老子为他说亲。五天前。县令的人便前來认门下聘。
那黄县令表面上看起來温和慈善。背地里却是贪婪狡诈。心狠手辣。而他的儿子则是十足的纨绔。花天酒地。斗鸡遛狗。不学无术。才十六岁年纪。光小妾就娶了不下十房。至于被他玩弄的女子更是不计其数。只是黄县令在县城一手遮天。又在江陵城中有人。旁人自然奈何他不得。
张轲哪管他黄县令如何了得。当场便回绝了这场婚事。但接下來几天却是麻烦不断。乡里的地保整日里來寻他晦气不说。就连潘玲和萧诗韵织的麻布拿到市级上也卖不出去。还被衙役胡乱安了个名头将麻布全数罚沒。
事有反常既有妖。张轲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黄县令搞的鬼。那黄县令是只笑面虎。向來喜欢背地里阴人。张轲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