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近来的日子颇不如意,贾家亏空太多,日日有人上门要账,偏宫里还有不少有头脸的太监来打秋风,略应得慢些,那些人就要变脸,十分难伺候。
每每遇上宫里来人,薛宝钗也不敢得罪,只能将自己的嫁妆当了,暂时应付过去。至于那些要账的,只能千方百计搪塞了。
饶是宝钗机变百出,面对这种捉襟见肘的局面,依旧无可奈何,不过一月光景,嫁妆首饰就去了大半,让她郁闷又烦恼。
实在熬不住时,她起了心思,要借刀杀人,将黛玉算计了。谁知陈月容过来走了一趟,自己一番暗示出了主意,只当不久就会有好消息,谁知过后命人打探,却是得知黛玉安然无恙,不由让她气结。
这一日薛宝钗实在有些熬不住,便带了莺儿到薛家这边,打算在母亲面前诉诉苦。
谁知一进了薛家,寒暄了几句,薛姨妈却愁眉苦脸,先叫苦道:“薛家的生意,之前都是你在打理,虽然生意不好做,但之前好歹还是有些进项的。你嫁出去之后,只能让你哥哥接手。哎,你是知道的,你哥哥那个人,只知道胡闹,并没有什么才干。昨儿个掌柜的将账本送来,我看时,竟是亏空了不少,有好几处欠账,需要一大笔银子才能周转呢。”
薛宝钗听了,不由越发烦恼,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向薛姨妈道:“家里情况艰难,我也是知道的,但我们薛家好歹是皇商,底子在那里,外人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薛姨妈摇头道:“皇商只是名头好听,到了要紧关头,哪里及得上银子管用?我已经费尽了唇舌,才求得那些债主宽限两个月,为了铺子能撑下去,只能千方万计张罗了。”转首看着薛宝钗,目光中透出期盼的神色,旋即道:“好女儿,你嫁到贾家也有一段时间了,那边情况到底怎么样?如今贾家的一应事体都是由你做主,可以说,贾家整个都落到你手上了,倘若那边有闲钱,你不如先支取一些送过来,好歹将眼前的难关熬过去,待以后宽裕了,我自会让蟠儿尽数还给你。”
薛宝钗面色发苦,叹气道:“照应娘家是应当的,只是我如今自身难保,要让妈妈失望了。”言罢,便将贾家的真实情况说了,末了叹道:“外人不知道,还以为贾家多好呢,实则内囊早就尽了,不过是架子未倒罢了。”
薛姨妈闻言一脸呆滞,半日才回过神来,痛心疾首道:“原来贾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亏我当初还挖空心思,为了将你嫁进去,在你姨妈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好话,还给宫里的元妃送了不少珍贵东西,如今看,真是不值得。”
薛宝钗见她伤心,唯恐她气坏身子,忙稳住自己的心神,勉强笑道:“妈妈倒也不必难过,往好的方向想,贾家毕竟是高门大户,宝玉又是国舅爷,虽说有些fēng_liú多情,却也是公子哥儿都有的毛病,算不得什么。只要以后我多提点,让他将心思放在正途上,到时候他考中功名,自然能给我挣个诰命,日子也就好过了。”
薛姨妈唉声叹气,悻悻道:“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伤感了一会儿,转了话头,皱眉道:“贾家那边的事情,你多花些心思,总能应付,只是如今薛家处境艰难,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薛宝钗也跟着叹气,沉吟了一会儿,向薛姨妈道:“之前哥哥不是跟夏家定亲了吗?如今既然家计艰难,不如早些将夏家小姐娶过来。夏家毕竟只有一个女儿,陪嫁一定是极丰厚的。”
薛姨妈闻言眼前一亮,颔首道:“你这话有理,当初去夏家求亲,本就是看中了她们的家财。我还想着明年开春再办喜事,如今既这形势,只能早些办事儿,也好应急。”
母女两人商议妥当,果然命人到夏家催娶,急急忙忙摆酒唱戏,把夏金桂娶进了门。
薛宝钗母女只以为娶回来一个金凤凰,能够扶持家业,却不想娶回来的竟是个母夜叉。
夏金桂此人,生得颇有姿色,也识文断字,只是具风雷之性,颇步当初王熙凤的后尘。在家时娇生惯养,出嫁了自觉得要做当家作主的奶奶,因此事事拿捏,没多时就将薛蟠压了下去。薛姨妈略劝两句,她便大发雷霆,倘若再问她的嫁妆,不但一丝不露,反而骂道:“亏还有脸说自己是皇商呢,竟想算计我的东西。哼,看着我们夏家孤儿寡母的,就想霸占了我们夏家的家业,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因闹得不可开交,薛宝钗看不过眼,想过来劝解,不想夏金桂是个不要脸面的,并不惧怕薛宝钗的身份,只是冷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姑奶奶要耍威风只管在贾家耍,至于薛家,却是我当家的。”将薛宝钗气得脸上又白又青,却又无可奈何。
自此夏金桂便在薛家横行起来,不但没拿嫁妆出来贴补,反而诸多要求,打了这样首饰,又想那样珠宝,衣服略不合意,便直接撕碎,又爱招呼人到家里斗牌掷骰取乐,每日花了不少银子,还要骂薛家坑了她。薛蟠被她闹得没有半点脾气,时常出门躲着。
不几天,众人都知道薛家娶进来一个“搅家精”,纷纷引为笑谈。
娶进来这么个嫂子,薛宝钗自是又气又恨,却只能暗自恼恨,丝毫没有法子应付。
如此过了几天,日子艰难,薛宝钗不由又起了算计黛玉之心,暗自在心里日夜筹谋。
可巧因宝玉惦记湘云,回了贾母将湘云从史家接来。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