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当一个医者说自己无能为力之时,也就宣告着一个人的生命终结,那是多么的残酷!
“那……夫君,还能……有多久?”谢氏艰难地将话问出,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听他的回答,闭着眼睛绝望般的留下两行泪水。
“好好将养着……还能撑过冬天。”黄太医说完,开了张药方才举步离开。桌上那一张他留下的宣纸,此刻仿佛已然没有了意义。
谢氏浑浑噩噩地坐在床前,紧紧握着曹之清的双手,满含泪水的双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床上紧闭双眼安详睡着的人儿,仿佛就怕稍一眨眼那人便会消失一般。
曹湘染终于忍不住,伏在哥哥的怀里哭了起来。
曹二老爷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曹府上下渐渐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氛围。老太太更加的不理世事,府中的理家大权渐渐都被陆氏握在手中,曹湘钰却更加积极地参与家中大小的事宜,她能力卓越处事得体,叫人无不称赞。
曹湘染却只在竹涛轩和无恒苑内打发时间,嬷嬷的教习也被她要伺候父亲为由推辞了去,她除了每日在父亲床前伺候就是在屋里绣湘妃竹。
“父亲,该喝药了。”曹湘染自范妈妈手中接过药碗,亲自喂他吃下,如今他的一应食物和汤药都由范妈妈亲自经手,由她亲自监督。
曹之清微笑着喝下苦药,倚靠在床前道:“去把账本拿来我看。”他此刻气力全无,说话声音似蚊蝇,却还要坚持看账本!
“不行!”谢氏自外头进来,挡住了捧着账册的小厮,道,“你先在这里候着。”
谢氏难得在他面前这么强硬,倒让曹之清有些意外,随即道:
“我左右躺着也是躺着,不如看看账本,算是打发时间了……”
“那也不行,在你身体美好之前,这些账本就是将屋子堆满了,你也不许看。”谢氏近乎撒娇地对着他说,仔细去听还能察觉些许的害怕和不安。
她这是在担心他再这么累下去,连那半年的时间也没有吧?曹之清无奈的牵着嘴角,示意曹湘染离开。
“我和你母亲说几句话,这些天你也累了,快回去罢。”
曹湘染心知他们是要说一些体己的话,便也不再多留,带着范妈妈径自出去。
屋内,谢氏终于忍不住呜咽了起来,伏在他的怀里哭着:
“你要是再不好好珍惜身体,就这么走了,留下我们母子三人在这个家里该怎么呢?”
“我知道……”曹之清轻轻将她拥住,轻轻吻着她浓密的鬓发,“就是为了你们,我更不能就此放手……”他要为她们留下傍身之物,才不至于在这个家里过的艰难。
“什么?”谢氏沉浸在悲伤之中,不曾听的明白,但还是察觉到一些异样,想要求证却见他疲惫地闭着双眼,内心十分不忍他劳累便将他伺候着躺下,两人不再说话。
过了两日,曹湘染正要走进无恒苑,却见曹仲扬和沈华庭相携着自远处走来,不由讶异地挑眉:哥哥和沈家这个少爷倒是关系很好,三不五时的就能见到他们在一起。
“妹妹!”曹仲扬远远见到她,出声唤她,沈华庭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见了礼,随即立刻将眼神移开。
什么态度!她还不愿意同他这种人打招呼呢,曹湘染不满他这么的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当下很不客气地说道:
“父亲在病中,需要静养的,哥哥你带个外人来做什么?”
外人?沈华庭听着这个词,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剑眉微微一挑,却是没有说话。
倒是曹仲扬有些嗔怪地看着她,道:“是我向广廷抱怨父亲不爱惜身体,他这才带了个人才过来,是来帮咱们父亲的!”说着指了指身后远远跟着地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
沈华庭带人来帮助父亲?他在打什么主意?曹湘染狐疑的眼神在他和中年男人身上游走。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四姑娘若是觉得不妥,自可不用。”沈华庭淡淡说着。曹湘染闻言虽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怎么放心让一个陌生人接触她病中的父亲。
“还是让父亲看过再做决定吧。”曹仲扬说着,缓和了两人的剑拔弩张,毕竟父亲在外闯荡了这么多年,自然分得清楚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不过他却是自内心相信广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