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权颔首答道:“谋国之道,并无善恶之分,师出有名,于国有利的恶事,微臣乐意为之。”
约莫两个月时光之后,由目下的安南国王胡一元派遣的一行十数人朝贡使者来到了南京。
奉天殿上,一众安南使者陡然见得那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安南前国王陈日昆的嫡亲孙子陈天平立于一侧,不禁个个大惊失色,目瞪口呆者有之,手足无措者有之,更有数个拜倒在地,泪流满面,显见得是内心之中依旧忠于陈氏家族。
永乐皇帝朱棣眼见陈氏家族在安南威望并未丧尽,面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内心中却暗自打起了另一番算盘。
第二日早朝之时,胸有成竹的朱棣沉着脸责问安南使者道:“朕本秉承先帝之意,对尔等小国施以怀柔之策,不料胡一元父子不但兴兵作乱,残杀故主,亦且欺瞒于朕。答允归还五县之地,至今拖延,不得交割,当真是胆大包天,实为可恨之极。”
陈天平跪倒在地,泣曰:“微臣亡国之人,惟愿陛下垂怜,讨还公道,若能得以复国,陈氏后世子孙当世代效忠于大明皇帝陛下驾前。”
一众安南使者深知这般欺君大罪足以让自己脑袋搬家,当即跪伏于地,回禀自己不过奉命行事,并非有意欺君,更有数个内心之中依旧忠于陈氏家族的人当即口沫横飞,破口大骂胡一元父子丧心病狂,杀主夺位。他们察言观色下眼见朱棣有偏袒陈天平之意,当即做出和胡氏父子不共戴天之态,以求不受池鱼之殃。
矗立于不远之处的朱权意兴阑珊的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却没有丝毫同情之意,暗自冷笑忖道:你陈氏家族的血泪史,与我大明何干?胡一元父子识相的话赶快将五县之地交割,才是正经。他深知朱老四就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光棍性子,目下看似为了陈天平说话,其实还是为了那尚未到手,元末之时被安南趁机侵占的五县之地。
果不其然,朱棣当即传旨,命监察御史李琦,行人王枢赍诏问罪于胡一元,胡汉苍,命他父子将王位归还陈天平,并立即交割五县之地,不得以任何借口迁延。若是胡一元父子愿意奉命行事,则自己愿意再下诏书,册封其公侯爵位,封以土地,子孙世袭罔替,享有土地爵位。
陈天平闻听朱棣竟有意让那胡一元父子袭爵裂土,脸色不由一变,心中虽则极不情愿,还是跪倒在地叩谢天恩。他屡经患难,九死一生,倒也颇为识时务,内心之中极为明白自己目下乃失去王位避难之人,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在大明君臣面前提出丝毫条件。
朱权耳闻朱棣这般安排,口称陛下圣明之际,心中却是暗自忖道:这个朱老四,还说我一肚子坏水。其实他才是用心险恶,这般做法以后世的说法便是,扶持流亡政权,横蛮粗**涉他国内政。想那胡家父子能谋朝篡位,自然也绝非良善之辈,目下恐怕已然控制安南所有军权,纵使迫于朱老四的淫威将王位交还,得了分封之地,再掌握一定军权后,至不济也能和这陈天平分庭抗礼,日后不论是胡氏家族亦或是陈氏家族,想要保住自己的权位富贵,都须得仰我大明鼻息。
约莫两个月时光后,形色匆匆的大明使者一行跋山涉水,终于来到了安南重镇多邦城。
监察御史李琦,行人王枢在胡一元父子跪倒香案一侧接旨之际,面夹寒霜,声色俱厉的指斥其篡权夺位,欺瞒大明皇帝陛下的大罪,呵斥其立即交还答允的丘温,庆远五县,不得以任何借口再行迁延抵赖。胡家父子耳闻那个侥幸逃命而去的陈天平,竟不远千里跑去大明都城南京,不知以何花言巧语说服了朱棣为其撑腰,不禁大惊失色,难以辩白。
暮色笼罩之下的胡氏宅邸中,一个身穿华服,二十余岁年纪,肤色黝黑,生就一张马脸的胡汉苍焦躁的来回踱步数圈,脑海中回想那大明使者监察御史李琦,行人王枢不但一派趾高气昂之态,责令自己的父亲将王位交还余孽陈天平,数日以来更是公然接见那些依旧忠于陈氏家族的官员,一副有恃无恐,唯恐天下不乱的嚣张跋扈劲儿,不禁气冲胸臆,转头对端坐桌旁的父亲胡一元低吼道:“爹,天高皇帝远,做事无人管。咱们未必便要事事低眉顺眼,什么都看他大明脸色行事。”他自持勇武,自然不愿父亲将那已然到手,他日逃不过自己掌心的王位交予出去。
白发苍苍,面容和儿子甚是相似的胡一元闻言不禁苦笑说道:“这煮熟的鸭子,到了嘴里的肉,谁会心甘情愿的吐将出去?”HTTp://92KS/14748/说到这里,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接道:“明日爹便命下面官员交割五县之地给他们。”
胡汉苍闻言不禁急道:“那这王位……”他深知这五县之地本属于中国所有,自己的父亲更已答允归还,抵赖不得。更何况昨日那个监察御史李琦说得明白,若是自己的老爹再行拖延,统领大军镇守云南,贵州的沐英之子,西平候沐晟便要奉旨出兵,自行取回五县之地。
原来沐英乃是追随洪武皇帝朱元璋的开国骁将,自追随颖国公傅有德扫灭元朝盘踞于云贵的梁王后,被册封为西平候。朱元璋念及云贵多族杂居,时有叛乱,且毗邻安南,故此命沐英,沐晟父子驻守云贵之地。沐英因病逝去还在朱元璋之前,朱棣靖难夺位以来,念及沐英乃是追随父亲的开国勋戚,更加之沐晟并未竭死效忠建文皇帝,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