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应允了暂时不把她有孕之事告诉宫里太后与皇后,可在杭州行宫里自然是瞒不住的。伴驾嫔妃中位份最高舒妃纳兰氏有了身孕,不啻是一记雷霆,当真叫行宫里的女人惊了个够呛。
“你说什么?舒妃有孕了?!!”康嫔嗖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愕地看着进来报信的答应张氏。
张答应急忙点头:“都传开了!皇上让章院判给舒妃娘娘安胎呢!”
康嫔身子一软,再度坐回了椅子上,“是了,这几日就听说她倦懒恹恹,原来不是水土不服,竟是怀了身孕!”旋即,康嫔急忙摇了摇头,“可是本宫早先日听说,舒妃生四公主之后,不知怎么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了,怎么竟然怀上了?!”
张答应揣度道:“许是过了这么些年,身子调理好了?”
康嫔扶着额头道:“章院判的确医术高超,舒妃若是能再生一个阿哥,贵妃之位亦是唾手可得!”
张答应低声道:“娘娘,这对您又没什么害处。反倒是皇上高兴之下,您也能沾些好处,位列四妃,亦是指日可待呢。”
康嫔点了点,她轻轻一呻道:“没错,这对本宫又有什么害处呢?舒妃有孕了,该着急的是娴妃和皇后呢!”康嫔冷哼了一声,“凭皇上对她的宠爱,将来保不齐连皇后的位子都能给了她呢!本宫倒是要看看宫里那位皇后还有几天好日子过!”——想到自己当初落下的一胎,康嫔便恨得咬牙切齿!虽然她多年妒忌舒妃的得宠,但舒妃若能抢去皇后的宝座,她只有高兴的份儿!
张答应吓白了小脸,康嫔娘娘瞧着竟是跟皇后有仇吗??
康嫔睨了张氏一眼,“你怕是什么?皇后不过是日薄西山,本来就就是个等死的人!”
张答应打了个哆嗦,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康嫔暗啐了一口,老鼠般胆子,真是不中用!便急忙叫陪嫁宫女去自己私库中寻了上等的珍玉古玩。打算选了好的,送去舒妃那儿贺喜。
皇帝叫嘤鸣静心养胎,可哪里是她想静心就能静下来的,翌日一大早。康嫔、福贵人、寿贵人、白贵人、刘常在一干人等便齐刷刷前来贺喜了。来的自然都是有位份的,最差也是张答应这种。
旁人也就罢了,和和气气应对几句,然后推说乏雷,送客也就是了。可康嫔徐氏。嘤鸣却单独留了下来。
康嫔喝着与她一样的红枣茶,笑着道:“娘娘可瞒得嫔妾好苦!”
嘤鸣温吞吞笑着,道:“原也没想到是孕,还只当是因为水土不服才月事不调呢。”——这话不过是说来应应景,康嫔不会当真,嘤鸣自然也不必多解释,反倒是浪费唇舌。
康嫔是聪明人,自然没继续多嘴下去,而是嘴甜地道:“以娘娘的盛宠,这一胎无论阿哥公主。一个贵妃是跑不了的,若是个阿哥,皇贵妃亦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嘤鸣暗道,皇后尚在,怎么会有皇贵妃呢?皇贵妃位同副后,从不轻易加封,尤其是中宫健在的时候,素来是不立皇贵妃的。康嫔话里的深意,她如何能听不懂了?康嫔恨皇后欲死,嘤鸣自然心知肚明。
便笑呵呵道:“如今就说这些。未免早了些。倒是如今妃位多空悬,以妹妹的才貌德行,其实早该晋一晋位份了。”
康嫔果然笑逐颜开,“承娘娘吉言了。嫔妾若能有幸封妃。那也是娘娘您的福泽庇佑。”
嘤鸣张口便开了个空头支票给康嫔,康嫔也适时地表达了谢意。一个妃位,嘤鸣倒是不介意跟皇帝开开口,只要康嫔肚子争气,给皇帝生个儿子,想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这时候。徐晋禄站在帘子外禀报,“娘娘,御前王公公来传话说,皇上待会儿也过来用午膳,请娘娘准备着。”
嘤鸣点了点头,扬声说:“知道了。”
康嫔心下不免有些酸涩,但立刻她就扬起了笑脸,十分识趣地起身道:“既然如此,嫔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嘤鸣忙说着客气话:“妹妹留下来一块儿用午膳吧。”
康嫔怎会如此不识时务,立刻道:“来的时候,灶上还煨着驼峰呢,这会子想必已经烂糊了。”
嘤鸣莞尔一笑,便叫徐晋禄送康嫔出门。
嘤鸣有了身孕,自然不能侍寝,皇帝虽然几乎****都来陪伴用膳,但并不常留宿,主要是因为嘤鸣每每把皇帝往外推。皇帝自然只能召幸旁人,不过皇帝对那些小脚美人的兴致倒是减了不少,开始逐渐召幸从宫里带出来的伴驾嫔妃,尤以福贵人、寿贵人以及康嫔身边的张答应侍寝的次数最多。那些住在行宫西北角兰台馆的小脚美人儿也有侍寝,但谁也没得到过位份。
皇帝雨露均沾,倒是平息了行宫妒火。嘤鸣有孕,却没有霸占皇帝,倒是大大赢得了嫔妃们的赞誉和感激。福贵人和寿贵人两个倒是十分奉承嘤鸣,连给她腹中孩子的小衣裳都各自做了好几套来表达谢意。小小的衣裳,精美玲珑,虽然不见得是福寿两位贵人亲手绣制的,但想着自己的孩子,嘤鸣很是满足。
这一日的午后,骄阳如火,在杭州行宫养了两个月胎的嘤鸣,总算度过了头三个月最危险的时候。
杭州也已经是盛暑六月光景,嘤鸣有孕,每日的冰也被皇帝严格限制,不许多用。幸好行宫建在西湖畔,有水的地方,倒还算清凉宜人。
“太后已经催促朕回宫了,说康嫔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再不回京,只怕就要生在杭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