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她怎么过来了?”孝庄听完宫人的通报,很是惊讶。习惯性的看向苏麻喇姑,“你怎么看?”
苏麻喇姑摇了摇头,她的惊讶也不下于孝庄。这个静妃自打从被废了后位,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永寿宫里,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说起来这次宫宴,是静妃被废了后位之后,她第一次见她。不过静妃昨晚的表现,却是有些出人意表。
她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性子确实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苏麻喇姑想了想,说道:“静妃大病了一场之后,性子变的不大一样了……”
孝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殿内轻轻踱着步子,“原来你也看出来了!哀家还在奇怪,这孩子以前的性子,着实令福临不喜,怎么昨晚皇帝居然会说出那句话?!这不像是皇帝一贯的作风,他不是个心血来潮的人,更不可能开玩笑,所以昨晚,哀家还着实被吓了一跳。”
苏麻喇姑点点头,“可不是,老奴也被吓了一大跳。”说着,她笑了起来,“这个静妃病后,似乎长能耐了,居然让一向不喜她的皇上说出那句话,可见她与之前真的不同了。”
孝庄突然皱了皱眉,“如果真是那样,倒是枉费了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苏麻喇姑停了笑意,面色也有些凝重,“您是指荣惠主子?”
孝庄点点头,“哀家将她接到京城之前,可是对绰尔济许下承诺的,这次,定然封他女儿荣惠为后……”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来,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头,“哀家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青儿了,没想到却……”
“……我们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儿跟变过了一个人一样,她做了什么,居然让皇帝对她改观?早知道这样,哀家何必千里迢迢地将荣惠召进宫来,这不是添乱嘛?”
说到这里,孝庄觉得自己更头疼了。
苏麻喇姑上前,一边轻轻地按压着她的太阳穴,一边轻声说道:“太后太多虑了,其实既然皇上现在喜欢静主子了,是一件好事呀!”
“好事?”孝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是好事?那荣惠怎么办?哀家可不能再失信于科尔沁!”
苏麻喇姑摇摇头,“你是事情太多了,枉你一向冷静睿智,这次怎么就糊涂了?”
“我怎么糊涂了?”孝庄佯装恼怒的瞪着她抗日之铁血军魂。
也只有苏麻喇姑敢这样同她说话,这不仅是因为苏麻喇姑自小就跟在她身边的原因,更因为她是孝庄少数信得过的人之一。
对于孝庄的事,事无巨细,就是最私密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苏麻喇姑绝对知道。
苏麻喇姑见她恼了,也不惧,反而呵呵笑了起来,“要不怎么会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老奴不是局中人,所以有些事情,看得更分明,而太后是局中人,有时反而被困,简单的事情,也变复杂了。”
孝庄闻言,一扫心中的阴霾,支着手撑着脸颊,笑看着苏麻喇姑,“那你这个局外人,倒说说看你的高见吧?”
苏麻喇姑就有些窘了,有些抱怨的说:“您这不是打趣我么?我哪有什么高见,就是最简单的想法罢了。”
“嗯,嗯。”孝庄点头,也不急,“说来听听就是了。”
苏麻喇姑这才正色道:“静主子算是前任的皇后,被废,又召告天下过的,自然不能再立为后。但既然皇上喜欢她,太后这次不如就顺从皇上的心意,封她当个皇贵妃。皇贵妃虽然不比皇后尊贵,但在后宫中,也是位列群妃之首了,不过是低了皇后一等罢了。”
“……相信静主子一定会满意,这样一来,皇上也定会感念您,对您母子之间的关系会有所改善;不过您必须在皇上重提立后之事前,将这件事情促成。”
孝庄面色忽染了一些哀凄之色,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应道:“你说的没错,福临与哀家的关系,因为多尔衮的事,一直以来就僵着。这么多年了,多尔衮也死了那么久,没想到福临心里还在怨着哀家,怪哀家当年立场不支持他,让他那么小的年纪就要面对多尔衮的威压。可是那时候,哀家如果不那样做,我们母子怎么可能会有今天,他哪里知道哀家的苦心……”
苏麻喇姑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勾起了孝庄心里掩埋多时的伤心,一时又悔又是自责,连忙劝慰道:“都是老奴多嘴了……”
“不怨你。”孝庄摇了摇头,“哀家跟福临的关系一直都没有得到过改善,明着他敬我尊我,但实际上,他对我异常冷漠。这个孩子,脾气一直很倔,也暴躁,从不服输的……”
“其实皇上是真正的尊敬你,只不过我们这位皇上性子向来骄傲,他怎么好意思先低头?”苏麻喇姑突然笑了起来,“有一次,天色还很早,我开门出去,居然看到皇上只着了中衣在殿外徘徊。见我出去看到了他,他就有些不自在,立即就要走掉,还是我上前,好说歹说,他才支支吾吾,红着脸说,他昨晚做了噩梦,所以过来看看。还问我,您睡的好不好……”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会脸红的皇上,您想想,多尔痛那么奸猾的人,皇上在面前,都从来没有露出惧怕过,他居然会脸红?您不知道当时我看到皇上那个样子,有多不可思议,直认为是我自己看花眼了。”
听着苏麻喇姑的诉说,孝庄的面色颇有些激动,紧紧攥着她的手,“你说的可是真的?”<